听到大军已经西进了,
而且统帅军队的朱权让自己“慢慢来”,
林豪的脸上没有半分的不悦,
反而还有一丝轻松,
“既如此,那我等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等候殿下的下一步指示吧。”
木华看了看自己的养父乃儿不花,又看了看林豪,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林御史,爹,”
“我认为此时停留下来万分不妥,”
“据最近几次传来的信报,北元都城和林已经大乱,瓦剌诸部发生了严重内讧,”
“乌格齐哈什哈已经和浩海达裕火并起来了,”
“甚至有传闻,恩克汗都已经带着禁卫逃出和林,不知所踪了。”
“而我三路大军正在往和林逼近,”
“大胜指日可待,这军功都是白捡的,”
“宁王和周大人就是收到这个消息所以才带着主力急行军的,”
“所以,我建议您二位应该快点赶快带着人马赶上才是。”
“志清,木华说的有道理。”一听到军功就在眼前,乃儿不花原本平抑下去的心,再度泛起波澜,
他与林豪连日相处,一同饮酒听曲赏舞,关系已经十分融洽,开始用表字称呼林豪,
“这军功白捡的不捡,说不过去啊。”
“可以让随行的后勤人员,暂时留在这里,我父子可以领着卫队,护着你轻装出发,”
“往大营的路,老夫十分熟悉,最多三天就能赶到。”
林豪此行带着一支庞大的马车队伍,
不但一众随行的教坊司成员坐车随行,
他还负责带着民夫队伍,押送粮草和辎重,
宁王还给他留了一支千人队作护卫。
也就是说,
目前他干的是押粮官和后勤官的活。
林豪却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还是以宁王和周大人的指令为准吧,”
“大军出击粮草、军备的补给很重要,切不可有闪失。”
“再说,北元诸部机动性强,再怎么内讧,知道我大军逼近,只怕已经跑得没影了,”
“即使有朵颜部和瓦剌别部的人带路,也不可能保证堵住他们的大部。”
“除非你能抓住恩克汗,或者额勒伯克这种黄金家族的贵人,”
“否则大费周章跑去前线沾一点斩敌之功,实在不值当。”
林豪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间里,
这会本就是瓦剌内讧,引起北元大乱,
恩克汗直接被杀,
额勒伯克估计很快就会被拥戴上位,
只是现在大明三路出击,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局势,
当然这些事,
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此时的林豪,就想着默默混差,不要再添新功劳了,
远离朱元璋的恩赏,
避免“高处不胜寒”的处境,
才是他的追求。
乃儿不花闻言,轻蹙眉头,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志清,你说的对,我军势大,北元人估计都跑光了,即使攻下了和林,”
“也不会有多少斩首,”
“想抓到北元的贵人,更是没有可能,”
“还不如安心做好后勤官,做好‘缓速跟进’,让木华时刻保持和前线的联系便是了。”
“将军能够真正想开就好了,”林豪点点说道,“我们赶了五天的路,大家都乏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整两日,然后再继续出发运送物资。”
“听说朵颜部的烈酒很不错,”
“我得好好尝一尝。”
乃儿不花抚着胡须笑道,
“还有草原美人的舞姿,那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可以趁机好好鉴赏,与教坊司的舞蹈好好作比。”
“甚好!”林豪眼眸发亮,
开始期待未来两天的休整。
······
与林豪等人的“慢节奏”相比,
前线大营的氛围,
这几日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宁王朱权和周兴率领宁藩一路军赶到,便立刻领着卫队赶往中军营地,准备拜见两位兄长,
可刚赶到中军大帐的栅栏外,
负责守卫的军士,立刻拦下了他们,
“给殿下请安!”
“请您和周大人,缴械入内,亲卫们在此等候。”
朱权闻言,眼眸中立刻浮现出不悦,
他扫视了一眼守卫军士们,只见他们个个都神色凛然,保持着高度警惕,
以至于整个中军大帐,都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朱权没有缴械的意思,目光落定在这名陌生的军士身上,
“你这是何意?两位兄长是大军主帅,孤难道就不是了么?”
“竟敢在孤面前摆谱,”
“今天孤偏要佩剑入营,到时候看两位兄长怪你还是孤。”
自从这次三路大军征讨北元计划定下之后,
他这一路大军的待遇就是“后娘”养的,
军备、物资、战术地位均落后于晋王、燕王的两路,
他原本指望林豪这个监军到来之后,能看在赚功劳的份上,与自己一条心提前出击,改变自己这一路军的境况,
可哪曾想林豪压根就不思进取,
到最后他终于明白,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在大军到了既定的出击时间,
他便带着大军急速行军,
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前线。
此时的朱权,
本就是憋着一肚子气,来面见两位兄长,
被守卫“无故刁难”,更是激发了他内心的怨愤和逆反,
他右手按着剑柄径直迈步向前,准备入帐,
他的宁藩亲卫们也一脸倨傲上前准备推开守卫。
而周兴却是嗅出一丝不对的味道,
护卫中军大帐的军士之前多了很多,
这批拦人的军士,面孔有些陌生,
而且晋王、燕王的随侍亲卫,却是一个都没在,
他当即挥手指令自己的亲卫留定原地,静观其变。
面对宁王的不配合,
一众守卫军士,却是径直亮出武器,拦在了朱权面前,
“臣求殿下缴械再入内!”
朱权见状,大吃一惊,
“反了你们?!”
“孤乃堂堂亲王,尔等竟敢拿武器对着孤,简直欺人太甚,休怪孤利刃无情了。”
说着,便拔出佩剑,准备动武。
却听,
大帐里传出一阵怒喝声,
“尔等别拦着,放他进来,让咱见识见识他的利刃无情。”
听到这威势十足而又熟悉的骂声,
朱权浑身一滞,如遭雷击,赶紧把手中的佩剑往旁边一丢,
父皇?
他老人家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