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小天一副只要我来到扬州,一切都迎刃而解的样子。
如烟暗暗摇头,这个新任的指挥使不像别人所说的少年老成,怎么这么不着调?
如烟轻声说道:“指挥使大人有所不知,这潘家在扬州经营已经上百年的时间,势力盘根错节,每个扬州知府到任之后,都要来潘家拜一拜码头。”
张小天小的时候被潘元绍所收留,还能不知道潘家的势力,明知故问道:“这个潘家不仅是一条地头蛇,还是一条过江龙,那依大档头看来,如果我们要拿下潘家,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没想到张小天一来,就给如烟提了这样的一个难题,虽然如烟在扬州耕耘已达两年之久,但是如果以她眼前的势力,想要扳倒潘家,无异于蚂蚁撼树,谈何容易?
但是如烟还是字斟句酌地说道:“潘家耕耘日深,在扬州首屈一指,但是潘家也不能在扬州一手遮天,是因为扬州城内还有顾家,还有桂家,甚至还有其他中小家族,都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张小天问道:“那我们如果联合顾家和桂家,能有几成胜算?”
如烟摇了摇头,说道:“一成都没有。”
张小天没有想到如烟竟然如此悲观,疑问道:“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同时联系其他两大家族合力都一成胜算都没有吗?大档头是不是也太过悲观了?”
如烟轻声道:“指挥使有所不知,虽然扬州城的守将每年都会换一次,但是扬州城的副指挥一定是潘家的人,可以说没有潘家的点头,扬州城的指挥使休想调动扬州城的一兵一将。”
这倒是张小天不知道的情况,也没有想到潘家在扬州的渗透如此之深,如果真如如烟所说,潘家在扬州的经营已经如此之深,那公子此来的胜算真的不会太高。
张小天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皓,只见张皓的双目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两只耳朵依然支棱着,说明张皓没有放过他们交谈的一字一句。
在张皓和张小天两人的计议下,首先由张小天来试一试扬州的深浅,张皓隐在幕后,从而让他们在扬州的行动掌握一些主动。
只是张小天看着如烟侃侃而谈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失落,张小天忍不住有些好笑,听说张皓当年痴求如烟多年,怎么看今天的样子,像是反过来一样。
如烟大概介绍了扬州的局势,同时将扬州官场的形势给张小天说了一遍,让张皓和张小天惊喜的是,扬州二把手扬州通判赵田喜与扬州知府夏蒲关系不睦,基本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
这也给了如烟可乘之机,如烟通过顾家和赵田喜搭上了线,经过一番深入接触之后,虽然没有明示,赵田喜虽然没有明说答应如烟投靠大周的请求,但是态度暧昧,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张皓在旁边暗暗分析着扬州的局势,从两人的谈话中已经对扬州的局势有了大体的认识,潘家和扬州知府是一派,桂家和一些中小家族是中立的一派,而顾家和扬州通判是可以争取的势力。
只是明显潘家的势力优势非常明显,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同时手握扬州的兵权,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如烟向张小天交待完扬州的大概形势,继续说道:“指挥使有所不知,扬州城内,一到二月春风来临,百花盛开的时候,都会举行盛大的花魁大会,在这个大会上,经过才艺的比拼,赢得当年花中魁首的美名。”
“赢得花魁的名妓,不禁名声大涨,每次见客所封的银子是独一档的存在。更能得到潇湘阁阁主花柔亲自赐予的密卷,得到这个密卷,如果谁敢对那名花魁不利,那就是与潇湘阁为敌,这就是一个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像去年的花魁就是莳花小筑的苏小小,这一年苏小小的风头盖过了所有的名妓,那些达官贵人为了见苏小小一面而一掷千金。”
张皓心中暗暗点头,这个花魁大会果然有些说法,不仅仅赚足了噱头,也给了这些名妓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一个是名气,一个是安全感。
张小天心中有一些惊喜,难道花柔并没有参与针对吕大将军的阴谋之中,而只是为了参加这个花魁大赛,想到花柔的倩影,张小天心中不免沉重了许多。
摇了摇脑袋,将花柔的思绪挥去,张小天说道:“听说大档头的名声同样飞速提升,这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跻身四大名妓之列,只是这个青楼的名气起得差了一些,你看别人都是莳花小筑、兰香院,你这个佳人居差了点意思。”
如烟幽幽地说道:“我听某个人说过一句话,择一小城终老,选一佳人白首,所以我就将这座青楼的名字叫做佳人居。”
张小天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皓,心道:“公子果然是公子,知道女人喜欢听些什么,不像自己,老是和花柔不欢而散。”
张小天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心思,他发现他已经对花柔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张小天知道自己对花柔已经动了感情,这是二十多年的时间,他第一次动了心思,想把一个女人娶回家中。
如烟意外地看向了张小天身后的手下,这么多年的名妓生涯,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眼看张小天三番四次地看向身后的那名手下,这绝对不是一位上位者对待下属应该有的态度,那么他身后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张小天如此照顾他的情绪?如烟瞄了一眼这名“手下”,不着声色地别过头去。
这个女人果然天生是做间谍的料,张小天知道自己的动作引起了如烟的注意,便岔开了话题,问道:“现在各方战事趋紧,这个天下升平的时候才会举行的花魁大赛,会不会今年停办呢?”
如烟摇了摇头道:“指挥使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这个活动举办了几百年的时间,南宋覆灭,元军进城的那一年,这个活动都没有停办!”
身后的张皓忍不住咋舌,看来追星的天分,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样子,狂热起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如烟继续说道:“如果指挥使想要浑水摸鱼,做一些事情。属下觉得这个花魁大赛乃是不可多得的一个机会。如果等到尘埃落定,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张小天沉吟半响,只听身边的张皓轻轻地咳了一下,便知道这是张皓的信号,今天待的时间比较长,再待下去容易让商队的人心生嫌疑。
张小天摆了摆手道:“这个大档头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计。如果你这边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想要联系我,可以让人到城南的顾家院子找我。”
说走就走,张小天毫不拖泥带水,带着张皓径直走出了佳人居的大门,如烟看着张小天身后的那名手下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背影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等到两人走远,张小天轻车熟路地走到张皓的身后,悄声问道:“公子,你觉得如何?”
张皓给了张小天一个脑崩,骂道:“跟着你这个猪队友在一块,差点就被如烟给识破了。”
张小天讪讪笑道:“谁能想到如烟这么警觉呢?”
张皓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想到扬州的局势,反问道:“那你觉得如今这样的乱局,我们该如何入手?”
张小天思虑片刻,方说道:“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咱们要团结咱们能够团结到的人,集聚充分的力量,再对潘家展开雷霆一击,但是从如烟的态度来看,明显就是即使咱们能够将顾家甚至桂家拉拢过来,再加上扬州通判赵田喜,依然不是潘家的对手。”
张皓点了点头,潘家的强大出乎了张皓的意料,也让张皓对接下来的招揽行动有了疑虑,如果真的如如烟所说,这次行动没有任何胜算,无论是扬州通判,还是顾家,未必愿意跟着自己来趟这趟浑水。
毕竟十死无生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会去做,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存续百余年的家族。
张皓轻声道:“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给顾家以及对潘家有意见的家族一个信心,那就是战胜潘家的信心。我相信扬州的守军中绝对不是铁板一块,甚至是潘家内部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
“只要我们能够打开一个缺口,告诉潘家的对手,潘家绝对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强大,那时候才是我们对付潘家的时候。”
张小天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做呢?”
张皓让张小天附耳过来,只见张皓和张小天窃窃私语,边走边说......
当两人回到顾家院子的时候,只见张皓的“小弟”李四窜了出来,高山仰止地说道:“两位大哥果然威猛,这次出去消遣的十二人中,只有两位大哥最为持久。”
张皓和张小天相视一眼,忍不住把头抬高了一些,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装也要装得很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