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与\&骗\&二字在空气中凝重异常,令赵元婴的脸色显得分外阴沉:\&我胞弟的大婚之日,你竟在此施展诡谲之术,恶心何人?\&
李长生眼神锐利地斥责道:\&你在医院辱骂小颖且欺瞒她,骗取她的五枚灵石作为疗伤费用,此等卑劣行径,便是畜生亦羞于提及,你还有脸指责我恶心?\&
赵元婴脸颊泛红,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我一介中州仙宗弟子的青春与清白,皆付予你这个凡夫俗子,难道还不抵你区区五枚臭烘烘的灵石吗!?\&
话题转到了那五百枚灵石上,李长生立刻追问:\&那五百枚灵石,究竟都被你如何处置了?\&
赵元婴抱臂而立,高昂着下巴以鼻音回应李长生:\&五百枚灵石之中,三百八十八枚作为弟弟的纳彩之礼,余下的部分则用于筹备婚礼所需。\&
\&也别以为吃了亏,外面那些欲以五百枚灵石作为聘礼求娶我的人,队伍都已经排到了天门外!\&
\&看看你一身粗鄙农夫的装扮,活像个乞丐。你能同我结缘,已经是万幸了……\&
\&住口!\&
李长生冷冷一喝,虽声音不高,但骨髓深处散发出的威压却令赵元婴顿时哑口无言。
在赵元婴的认知中,李长生一贯是那种敲三下才能挤出半个字来的怯懦之人,今日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强硬?
正当赵元婴怒火中烧,想要反唇相讥之际,李长生转头朝身旁的陈青瑶询问:\&搜集证据的进展如何了?\&
\&基本情况我已经掌握清楚。\&
陈青瑶略带同情地瞥了一眼李长生,然后严肃地说:\&赵元婴,如果你现在偿还这笔灵石,顶多算是家族内的纷争;否则的话,五百枚灵石的欺诈行为,足以构成法理上的追责并强制执行。\&
这时赵元婴才发现,原来一直在自己侧后的陈青瑶竟是关键人物。
刹那间,赵元婴的脸色如同锅底般漆黑,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骗子!满嘴胡言乱语的贱婢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跟你有何相干!?\&
陈青瑶神色微变,但她并未与赵元婴一般见识:\&未经主人许可擅自取财,最低也要承受三载幽禁之刑。我在帮助李长生的同时,也在挽救你自己。\&
对于泼妇般的辱骂,陈青瑶依旧镇定自若,这让李长生对陈青瑶不禁另眼相看。
赵元婴愣了一下,旋即愤怒地指向李长生的鼻尖:\&好啊,原来你今天之所以胆敢来找我要灵石,就是因为又傍上了个新欢!\&
陈青瑶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阐明自己的身份,赵元婴便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口中尖叫:\&竟敢挑战我?看我不把你这张贱人脸挠得面目全非!\&
未料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发展,赵元婴不仅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还想动手攻击执法者!
这真是自掘坟墓,还要顺手填上几锹土啊。
陈青瑶身为修炼有成的执法者,寻常三五个壮汉都无法靠近其身,对付赵元婴时手下留情,只单手扣住对方手腕,顺势借力将其轻轻推出去。
赵元婴立足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看上去颇为狼狈,但实际上并无受伤。
周围聚集的修士与凡人交织,形成一片喧闹的景象,赵月瑶感受到了颜面无存的压力,猛地拽掉灵玉发簪,任由长发放纵地散落在地,以悲愤之音高喊:“赵元初,你身为我亲弟,在这仙家宴席之上,姐姐遭受侮辱,你究竟身在何处!”
庆典广场人潮汹涌,加之四周围观的同宗亲友,正在远处逐一席位行礼祝酒的赵元初,确未察觉到这一边的异动。
听见呼声,赵元初立刻握住了桌上的一只灵液酒葫芦,推开挤攘的人群,疾声道:“月瑶姐,若是李楚尘动手打了你,我便砸破他的顶门灵骨!”
“并非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个贱婢!”
目光触及站立一旁的陈采薇,赵元初顿时如梦初醒,举起灵液酒葫芦的手硬生生停住,痴痴地看着陈采薇清丽脱俗的面容,眼中流露出一丝痴迷。
陈采薇虽未施加任何修饰,但天然丽质的容颜确实令人眼前一亮,足以令赵元初为之失神片刻。
赵月瑶身为女子,见到如此美貌的陈采薇自然心中愤懑不已,恨不能毁去那绝美容颜。然而看着赵元初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显然是无法痛下杀手。
此时,李楚尘暗自窃喜于混乱的局面,借着围观人群的簇拥,他悄无声息地一脚揣向赵元初的尾闾穴。
赵元初身形一晃,几步上前,陈采薇见状以为他欲动武,刹那间神情紧张,高抬腿踢飞其手中的灵液酒葫芦,紧接着凌空一脚正中对方胸口。
陈采薇身高近两丈,体魄犹如猛熊,却被踢飞出三尺之外,撞翻一张雕龙画凤的仙家宴席,琼浆玉液洒满了全身,狼狈不堪。
随着宴席被掀翻,场面瞬间失控。
张桂芳忙不迭地搀扶起儿子,尖锐的嗓音刺破喧嚣,“给我拿下这对贼男女!”
六名随侍修士迅速拨开人群,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不远处的李楚尘,如同饿狼扑食般朝着陈采薇冲去。
这群修士看似意欲动手,实则意图浑水摸鱼,趁乱亵渎陈采薇。他们虽然修炼有限,但在群殴斗法方面却颇有心得。如今被围困其中,即便陈采薇武艺超群,作为一个女子,也难免陷入被动。
若陈采薇真的遭到欺辱,赵月瑶家族恐怕将会引来仙庭缉拿,并可能借此机会施以威胁,即便没有之前的五百仙晶诈骗之事,也足以让他们牢狱之灾。
不过陈采薇之前已助李楚尘良多,李楚尘怎会恩将仇报?于是他立即大声呼喝,“外面的同道切勿袖手旁观,速来援手!”同时,他悄然捡起地上半截灵砖握在手中,准备投入战局。
李楚尘出手果断准确,灵砖狠劲拍下,瞬息之间就有三人头上鲜血直流。剩余的三人,也被陈采薇毫不费力地一一制伏。
目睹陈采薇干脆利落的动作,李楚尘不禁心头一震,显然没有自己的帮助,陈采薇也能轻松应对这场危机。
就在陈采薇战斗之际,李楚尘乘机将沾染血迹的手指在脑门上抹了抹,又用碎裂的灵石划出一道浅伤,随手将灵砖丢在一旁。
混乱的人群互相推搡,无人留意到李楚尘这些细微的动作。
外围的四名仙宫执法弟子闻声赶来,挥舞着法宝枪瞬间冲入人群,将陈采薇护在身后,厉声喝道:“全部都不许动,给我趴下!”
其中一名执法弟子递给陈采薇一套法衣,只见她身披三纹紫霞衣,六名修为尽失的混元恶徒见状立刻骇得面无人色,只能乖乖低头抱头蹲伏。
赵玉瑶惊惧不已,战战兢兢地向李长青问道:“长青师兄,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长青神情淡漠地道:“你以秘术欺诈之法,诱使我泄露乾坤灵宝的护持秘符,盗取其中蕴含的五百万灵石。”
“陈执事认为,今日贵府正值举行仙侣大典,若身着执法弟子服饰前往,恐怕会对贵府声誉有所影响,故此选择了隐蔽身份深入查探。”
“未料贵府依仗着些许邪派势力背景,竟肆意妄为,对我等人施以暴力威吓!”
“若是今日不是陈执事在场,换成其他人,你们是否胆敢在我等面前行凶伤人,致使人残废倒在这里!?”
邪派势力、暴力威吓、致人重伤……李长青的话语犀利无比,犹如暗藏锋芒的飞剑与狂暴无边的棍棒,句句直指人心,每一言都能让赵家人陷入囹圄数载。
赵玉瑶顿时面色惨白,愣在当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脑袋,与赵建功一行人一同缩在角落里。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张桂芝此刻已瘫倒在椅上,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地喘息着。
陈采薇遭到了众人围攻,此事绝非小事。
附近的清灵宗分舵迅速增派了一辆法宝飞梭前来,将赵建功与赵玉瑶姐弟以及那六个同伙,逐一拘捕并带上飞梭返回宗门。
临上飞梭之际,陈采薇取出一方丝绢,秀眉轻皱地问道:“你怎么伤了?”
李长青轻笑一声,将头凑近回答:“我见有人欲以灵石砸向你,便与其展开了一场激烈交锋,不慎受了点小伤。”
陈采薇原打算将丝绢递给李长青,略一迟疑之后,还是亲自上前为他细心拭去血迹。
“多谢你适才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方丝绢赠予你吧。”陈采薇淡然一笑,“你先回去疗伤,今夜之前记得来找我作证词记录。”
…………
飞梭渐渐远去,李长青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大大咧咧地坐到主桌之上,开始尽情享用那些尚未被人触碰的珍馐佳肴。
此前那一场风波使得餐桌上的美食无人问津,而李长青则因长时间未曾进食,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美味。
一众亲友如围观猴戏般看着赵家人及其联姻的新娘家族。然而,正在狼吞虎咽的李长青并不在这群看客之列,因为他就是那个牵猴之人。
新娘的母亲愤然而起,拉着女儿的脸色铁青地说:“咱们走!跟这群骗子成为亲家,真是丢尽了咱们祖宗的脸!”
就在婚礼当日,新娘一家当众宣布退婚,此举无疑是对赵家极大的侮辱。
张桂芝急得团团转,连忙上前拦住新娘的母亲:“亲家母!咱们两家已经完成了天道仪式,两情相悦就应该互相扶持,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怎么能……”
新娘的母亲冷冷地甩开张桂芝的手,“没有领取阴阳双修证书,就不能算是正式结为夫妻。”
随后,新娘子也随之离席而去,婚宴也就此冷清下来。
留下的宾客们也纷纷离去,原本喧闹非凡的大院之内,只剩下了正埋头用餐的李长青,以及满脸惊愕木讷的张桂芝夫妇两人。
性情坚毅而沉默寡言的赵文山,双眸赤红地抓起了书案上的灵符飞剑,“孽畜,你毁我家族根基,今日我便以法器斩你!”
李楚生并无半分退避之意,坦然地展露出脖颈,“有种你就动手!即便是伪仙门中勾结凡尘势力的邪修,抑或是京城修真世家的败类,我家也绝不会惧怕再多一个杀人修士!”
“若你不肯下手,那你便是承认自己是我晚辈!”
咬人而不露齿的猛兽并不咆哮,像那种一上来便握剑怒吼之人,李楚生早已司空见惯。
瞬息之间,赵文山呆立当场,进退维谷,显得极为狼狈。
此刻,张桂芳适时地出手阻止了赵文山,将其按下在座椅之上。
这时的她,早已顾不得威势逼人,而是满脸愁容地凑近李楚生,“楚生啊,无论如何我们始终都是一脉同宗之人。”
“即便你与我爱女之间有何纷争,那也该是我们自家内部之事,怎可引来世俗执法者插手其中,这么做实在是不合修炼界的规矩。”
瓷杯重重砸在桌面上,令张桂芳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
李楚生冷笑回应:“你们串通一气,盗取了我胞妹的续命灵石,如今却说我行事不当?且看吧,关于这起欺天大骗的真相,赵媛媛在禁地审讯之中便会如实招供,参与此事的所有人,以及背后的主谋,都将无所遁形。”
“待那时,你们全家便能在囚禁之地共度时光了。”
纵然赵媛媛品行恶劣,但在家中长辈的压力之下才会走上骗取灵石的道路,这件事情多半是由张桂芳煽动所致。
张桂芳顿时脸色苍白如纸,“那个,楚生…呃…李公子。”
“你又是何方神圣,竟敢直呼我楚生之名?”
“李楚生,不,李道友!方才那位执法女修士也曾说过,只要你们愿意归还灵石,此事便可视为宗族内务,此话当真吗?”
再过不到三个时辰,便是交付续命灵石时限,而李楚生转世重修以来,断然不会再犯前世之错,踏入迷途。
今日之事看似声势浩大,然而过后张桂芳只需找一位精通法则的律师,便能将此事诡辩为情感纠葛,届时赵媛媛非但无需受刑,反倒可以用一张五百年修为的借据,生生拖垮李楚生。
而在现今这个时代,尚未有专门针对修行界赖账者的法规存在。
至于赵建国及其手下的一群散修混混,对于他们而言,身处囚笼如同家常便饭,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震慑作用。
李楚生欲要清算赵家之罪,并非仅限于眼前的小惩小诫,而是要从长计议,没有必要在这桩小事上耗费太多精力。
他稍许放缓了口气,“可是那些灵石已经被你们挪用来举办婚礼了,又如何赔偿于我呢?”
“此事简单,我现在立刻为你写下借用灵石的契约!”
瞧见李楚生的态度有所软化,张桂芳忙不迭地陪笑道:“昨晚,媛媛都已经与你肌肤相亲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这笔灵石之债,你还担心我不去偿还吗?”
李楚生淡漠地回应:“像赵媛媛这样的荡妇,在我眼中顶多只值一块灵石,剩下的四百九十九块,若是今日未能如数归还,那就准备让全家一同承受囚禁之罚吧。”
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斥责为荡妇,张桂芳亦不敢反驳,毕竟赵媛媛之所以胆敢盗取灵石,正是源自她的步步诱导,只为给儿子筹办一场奢华的仙凡联姻典礼。
原本张桂芳暗自思量,像李楚生这样的凡夫俗子,遭受了这般冤屈也只会忍气吞声,却未料想李楚生突然展现出坚韧不凡的气质。
张桂芳在内心挣扎良久,终于狠下心回到内室,取出纳戒,从中摸出两枚灵石和三张上品灵晶符篆。
“我家也就这点财富,剩余的我以灵晶矿脉为抵押还不成么!”
李楚生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弧度,回应道:“尔等竟敢觊觎我之修炼资源,害我胞妹修为尽失,至于欠条之事,休想与我讨价还价。”
说完,李楚生起身,拿起桌上的仙云软帛擦拭了一下嘴唇,目光掠过赵家那座临街的宅邸,口中轻描淡写地嘟囔一句:“此宅虽非洞天福地,倒也是价值不菲。”
张桂芳因心中有鬼,唯恐引来牢狱之灾,当下连忙从乾坤袋中再掏出一份宅院的地契与房契,却似割肉般犹豫不决地递向李楚生。
“我们这房屋虽小,却也能换取五六枚上品灵晶呢……”
“给不给悉听尊便。”
李楚生转身欲离开,张桂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将房契地契强行塞入他手中,“都给你,全都给你,只望你能放过我们一家!”
李楚生接过房契地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淡然说道:“那我便暂且宽宏大量,饶恕你们一次,不过需立下誓约为凭。”
张桂芳找来一张空白的灵纹玉简,李楚生手腕微动,瞬息之间便已刻录完毕。
誓约记载:
赵家心存邪念,贪图他人修炼资源,竟致李楚生之胞妹修为跌落,丧失生机。今愿以二枚灵石及三张上品灵晶符篆作为赔偿,另加上临街破旧房舍之房契地契,总计价值相当于五枚上品灵晶。
双方以此契约为凭,恩怨两清。
张桂芳面露尴尬,捧着玉简不知所措,只好唤过赵文山:“老头子,快来瞧瞧这是什么?”
赵文山看完誓约,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突,大口喘着粗气,许久才愤愤地说:“李楚生,你太过分了!”
对此,李楚生并未理会,而是目光投向那只在地上抓耳挠腮、饥肠辘辘的小灵犬泰迪,顺手抛给它一块精炼后的妖兽腿肉。
泰迪接住肉块,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感激地向李楚生摇摆尾巴。
随后,李楚生淡然一笑:“连这只小狗都知道,只有蹲在我脚下,才有资格享用美食,若是胆敢跃上桌面争食,自然免不了教训一番。”
“赵媛媛这三年来的修行费用与生活开支皆由我承担,我无怨无悔。”
“然而你们竟敢爬上‘餐桌’,窃取我赖以生存的五枚上品灵晶,倘若我不让你们见识一下厉害,恐怕你们真的忘记了自己身为修士应有的底线。”
赵文山双目喷火,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提笔挥洒,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誓约之上。
夜色渐深,李楚生收起灵石、灵晶符篆以及房契地契,匆匆离去。
待李楚生走出大门,张桂芳不由得失声痛哭:“老头子,我们祖传的房产啊,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啊!”
赵文山的老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逝,嘴角扬起一丝阴险的笑意:“这笔账李楚生算计不久,最多不超过五日,他必然连本带利地尽数归还给我们!”
张桂芳疑惑地抹去泪水:“什么意思?”
“昨日我刚刚收到消息,当年在我家寄居多年,在城中学艺的远方侄子赵振邦已经学成归国,并且据说他在海外修炼之地取得了非凡成就。”
“我记得当时,振邦可是认了我们做干爹干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