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天河倒灌,刘武倾吞襄樊!
“杀!”
“不准后退!不准后退!”
“混账!顶上去!快顶上去!”
高地营寨,中军大帐内。
于禁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心头焦躁越来越重。
刘子烈在军寨中肆意冲杀,几乎无人能挡……
曹子孝到底还在等什么?
他再不来,自己整个营寨都只怕要被那刘子烈给杀穿了!
眼下可是大败刘子烈,解襄樊之困的绝佳机会,若错过此次良机,只怕要想再解襄樊之困,就难了。
一名斥候匆匆跑进大帐:“将军!子孝将军他……”
子孝来了?!
于禁精神大振:“可是子孝将军领兵杀至?”
“快,快整兵聚阵!”
“刘子烈猖獗太甚,此番我与子孝将军夹击于他,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说到最后,于禁几乎咬牙切齿。
他不曾经历过西陵之败的耻辱,对刘武的忌惮并没有曹仁那么深。
想他于文则征战厮杀多年,随曹丞相纵横天下,会遍天下诸侯,何曾被一小儿辈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压羞辱过?
这次定要让那刘子烈,明白丞相麾下五子良将的份量!
“将军!”那被憋了半天的斥候,终于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子孝将军来不了了!他出樊城之后,杀来大寨的路上遇到了刘子烈的伏兵……”
“伏兵忽然杀出,子孝将军措手不及,已然败逃回了樊城!”
援军来不了了?
曹仁败了?!
大帐内一片寂静,诸将脸色剧变,于禁脸上的激动僵住了。
若无曹仁支援,眼下这局面……
“传我军令……”于禁的声音低沉,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全军后撤,拔营南退!”
这就撤军了?
一旁的满宠急忙开口:“将军!我等如今兵力远在刘武之上,尚有一战之力,何以……”
于禁摆手,打断了满宠的话:“事到如今,军中士气已散,我等纵然兵力远超刘武,可军士无有战心,又能如何?”
“只能先保存力量再说其他。”
满宠默然不语,他明白于禁说的是正理,于文则毕竟是老将,他眼下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
……
“杀!”
噗嗤!
乱军丛中,甘宁一刀枭下曹军士卒的脑袋。
正要往前冲去,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对面的曹军,明显再没有之前那股竭力厮杀的气势了,他们这是……
他们要跑!
“主公!”甘宁驱马赶至刘武身侧:“曹军已无决死之心,只怕要跑。”
马上,
刘武放眼看去。
曹军虽然依旧喊杀声震天,但分明是在边战边撤。
这正是刘武此战的目的,他轻轻点头:“追。”
“曹军要跑!快追,追!”
“咬住曹军,不可放跑了他们!”
噗嗤!
铛铛铛!
铿铿铿!
兵器交击,双方厮杀依旧激烈。
但曹军后退的迹象已经毫不遮掩,他们开始缓缓拔营了!
“杀!~”
一柄柄戈矛刺进了双方士卒的胸腹。
依旧有大量的士卒倒下。
鲜血脏器,断臂残肢,汇聚一处!
荆州军终究是占了大势,不停的向着后撤的曹军迫过去,曹军退而不乱,各营轮番上前抵御荆州军。
整个于禁大营,终于缓缓从高地上退了下来。
曹军退了一路,尸体也铺了一路。
“驾!驾!”大雨中,于禁纵马狂奔,冲在最前方,眼下无论如何要先摆脱刘武的荆州军才能再说其他。
“文则将军!”满宠骑马赶来:“刘子烈大军还在追,我等该如何是好?”
刘武再这么追下去,只怕曹军真要成溃败之势了。
于禁面色冷冽:“那就接着退,退往樊城十里处,我军背依樊城,我倒要看看那刘子烈敢不敢继续追!”
轰隆隆!
刘武大纛一路追赶曹军,不曾停歇。
在曹军扔下无数具尸体后,高地上的喊杀声,终于距离樊城越来越近。
“主公!”有斥候赶到刘武身边禀报:“于禁营地已南撤至樊城十余里处,依托樊城驻营!”
终于把于禁赶了下来,这次出兵的任务已经达到了。
再追下去,只怕对方真的要狗急跳墙了。
刘武缓缓开口:“传我军令,大军止步,鸣金收兵!”
……
哗啦!
风助雨势,雨势愈大。
密密麻麻的荆州水师士卒,重新回到了汉水岸边,人头攒动,缓缓上船。
大军得胜归来,许多士卒还在兴奋的窃窃私语:
“于禁可是五子良将,今日照样在咱们主公面前栽了大跟头。”
“可惜了,主公怎么鸣金收兵了?要是一鼓作气,直接生擒了于禁,那多痛快?”
“主公的见识不比你高?主公鸣金收兵必然有鸣金收兵的道理。”
“我早听说主公当初一戟破开西陵城门的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今天那么大的寨门,主公生生一戟砸开了……”
帅舰座船上,刘武等人齐聚。
“那可是曹孟德的五子良将,于禁于文则!”甘宁眼中放光:“若是能生擒了他,必然能震动襄樊!震动天下!”
“主公,我等若是趁势进兵,必能生擒之,甚至顺势攻进樊城,也未尝没有可能。”
甘宁脸上满是遗憾,今日于禁兵马败逃时虽然阵脚未乱,但甘宁相信,只要再追下去必能让于禁兵马成败溃之势。
到时擒拿于禁,岂非是易如反掌?
可惜,主公鸣金收兵了……
望着一心只想着立功的甘宁,刘武摇头:“于禁非是庸将,这一战他虽是被我军所败,但他毕竟军力远胜于我军……”
“只是因为苦等着曹子孝前后夹击我军,失了先手,这才败的如此轻易。”
“他此刻已然背靠樊城下寨,我军若是再追,曹仁必要出兵救援,反倒是弄巧成拙。”
“我等此战,本就是为了让他从那处高地移寨,如今所求已成……”
“接下来,等雨吧。”
刘武谋划借汉水大汛,大破曹军之事在集团高层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把于禁赶下高处,也是为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彻底把樊城的这支大军给淹了。
这些甘宁都清楚,可如此枯等,不能出战建功,他实在是有些耐不住了。
听着刘武等雨之说,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主公,这汉水两岸已然连续数日大雨,难道还不够吗?”
公安之战时,主公在公安城外等了一个月,才等来了刘备之败。
难道自己如今也要在这汉水上,等一个月的大雨么?
这岂不急煞人?
“当然不够!”庞统惬意的灌了一大口酒:“此番子烈亲率水师至这汉水之上,可是要做大事的。”
“这些许雨水,能成什么大事?”
甘宁愕然:“那还得多大的雨水?”
庞统淡淡一笑:“大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非如此,焉能拿下这襄樊地?!”
……
次日,天明。
高空之上,阴云密布。
丰沛的雨水,依旧毫不停歇的遍撒汉水两岸,整个襄樊地,已经许久不曾见到烈阳大日,潮湿的气息几乎要渗到人骨子里。
“驾!~驾!~”
汉水岸边,数十骑身影顺着汉水纵马奔驰,为首大将面如重枣,目似朗星,正是刘武麾下第一武将,魏延魏文长。
魏延目光扫视着汉水,唯见狂风怒号,浊浪排空,这千古汉水咆哮着向东流去,再不回头。
望着这恶浪滔天的大江,魏文长目光火热……
这次子烈能否得建大功,全指着这条汉水!
胯下马四蹄飞腾,魏延于马上扭头四顾,汉水两岸那两座雄伟的大城,忽然让魏延心头有些忐忑……
子烈要提兵北上,震慑曹操,震慑天下诸侯,必要拿下这襄樊地。
可子烈拿下襄樊地的把握,不过是自己竹简中随手添了一句,荆北汉江流域有大汛的可能……
当然,这句话也不是他魏文长瞎编的。
自己当初在襄阳刘表麾下效力时,就曾亲眼见过数次汉江大汛……却也并非是年年都有大汛。
魏延记得有那么几年夏天,汉水两岸就一片太平。
万一这次要是也太平了……
魏延下意识瑶瑶头,不可能的,都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只要再下两天,汉江汛期就要到了,那时节……
可要是就这两天雨停了怎么办?
这事关子烈的大业啊!
魏延为人处事,向来极为痛快,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患得患失过。
“魏将军,我们到了!”
一名骑卒的声音,打断了魏延的思绪。
襄樊之事能否成就,终究还是要看天意,又岂是他魏文长能决定的?
魏延抛却杂念:“下马,测水位!”
众人轰然下马,各取器械。
两名骑手持测水位的工具,来至往日侧量水位所在,将那工具投入滔滔江水之中……
魏延忽然手中一片潮湿。
若是今日水位比往日水位要高,那应当就在这一两天,子烈便能发动大事了。
若今日水位不曾比……
“将军!”
两名士卒自江中取出那工具,递到了魏延身前。
魏延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
水迹在工具的某处标记处,分为干湿两段,那处标记的数字……
是昨日的两倍有余!
眼下,
便可决堤!!
“成了!成了!”魏延的握着测水工具的手,不住的颤抖:“天意在子烈,天意果然在子烈!”
“来人,速速赶往帅船,面见主公!”
“只说大事已成,随时可以发动!!”
……
荆州水师,帅船舱内。
哗啦!
刘武正在翻看着西陵送来的竹简,虽然刘武把西陵的政务都交给了陆逊。
但许多真正的大事,陆逊依旧不敢擅自决断,几乎每日都要遣人乘舟送来几卷竹简,由刘武定夺。
甘宁焦躁的在舱内走来走去,凤雏先生说就这几天雨水差不多就够了,可这几天到底是几天?
凤雏庞统,斜靠在案后,一脸惬意的饮着美酒。
如今汉水两岸,各方准备早已布置好,只等着那场大水如约而至!
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
这好像是孔明糊弄周瑜那傻小子弄出来的词,不好不好。
想到了诸葛亮,庞统忍不住一声低叹:“孔明啊孔明,而今你却是为庸主所误,实在是可惜……”
“主公!”魏延麾下骑卒快步入舱:“文长将军令小人急报主公……大事已成,随时可以发动!”
大事已成?
随时可以发动?!
哗!
原本斜靠在案后的庞统,猛地从案后站了起来,水位足够决堤了?!
子烈的大事当真要成了!
甘宁脸色瞬间涨红,他骤然看向刘武:“主公!主公成就大事的时候到了!天意已至,事不宜迟呐。”
这些时日,甘兴霸想要攻襄樊都快想疯了,如今时机终于成熟了!
啪嗒
刘武微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看向了庞统:“老师以为如何?”
决汉水之堤,
水淹襄樊!
而后吞并南阳,领大兵北上,震慑曹贼,威震华夏!
这是自家好徒儿的谋划,自己就是豁上这条性命也要助其成功,眼下只要决了那条堤就能……
“不可!”庞统摇了摇头,他的理智还在。
甘宁愣住了:“凤雏先生,时机已然成熟,为何……”
“还不够成熟。”庞统打断了甘宁的话,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双眸中的火热:“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一夜!”
“只需再等一夜!”
……
……
大雨绵绵,连日不绝。
雄壮的樊城,在荆北漫天大雨中耸立……
而若是往城墙根下望去,就会看到此时积水的深度几乎已经没膝。
从襄阳往北,不足十里的地方,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营地,密密麻麻,如同雨后开出的蘑菇一般。
这里是于禁一部三万军新扎下的大营,与樊城相互托,相距不过十里,是真的须臾即至。
自在此处安营扎寨,大抵是依托樊城的缘故,刘武再也没有领军来攻过。
“该死啊,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都没处下脚了……”
“真不知道要泡到什么时候!”
抱怨声四起。
此时营寨内早没了巡视的士卒,更不要提什么警戒,提防刘武来打了。
不比刚降雨的前两日,那时候虽说泥泞,但也至于走路都没法走。
所以那个时候刘武还能领军来攻打,那个时候双方还厮杀得开。
可到了今这时候积水都已经没过膝盖,土地也被水给浸湿透了,一脚下去,雨水陷过膝盖,走两步都费力的不行。
而且水已经浸入了营地,到处都是水……
这连绵不绝的一整片营寨,此时都相当于在水里被泡着。
可想而知士卒是个什么遭遇。
实在难熬!
……
中军大营,
帐内。
于禁盘腿坐在榻上,低头看着已经灌入帐内的积水,神情迷离。
行军打仗,安营扎寨,其一忌水,当下寨于高处。
其二忌火,诸营之间需有间隙。
他不该下寨在此处,实在不该把寨下在此处,可是樊城周边十多里这里已经是地势最高的了。
最妥善的落寨点,就是之前的那个高地,只可惜那里还是距离樊城太远了,刘武简直肆无忌惮。
彻底依托樊城,才算真正的安全。
比起安全,在水里泡一泡实在算不得什么。
刷刷
呼啦啦
有人趟水进来了,是满宠:“于禁将军,子孝将军传话说樊城内高宅大户不少,问您可要进城歇歇?”
于禁摇头。
满宠无奈道:“如今这场面,刘子烈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来了,将军何以驳了子孝将军的好意……”
“我与将士同甘共苦。”于禁如此道:“就在这水里泡一泡有何妨,又要不了性命,不过是难熬些罢了。”
“唉~”
“城外士气萎靡至此,幸好刘子烈这会来不了……”
……
……
次日,
天明。
暴雨依旧,整片天都灰蒙蒙的。
此时的汤汤汉江,已容纳了巨量的雨水,犹如一条游曳在襄樊之地的天河一般。
楼船水师浮于汉江之上,蓄势待发。
帅船座舰上的刘字大纛,仍旧在风雨中飘摇。
刘武出舱,抬眸望向远方:“甘宁他们还没好么?”
随着刘武的视线前移,
只见不远处的汉江堤岸一处,甘兴霸正带着数百人忙活,扛着农具在堤坝上冒雨狠凿。
这时候大雨浸湿透了泥土,挖沟自然是不费什么力气。
“赶紧撤!”
堤岸上传出甘宁一声大叫,当下随行近百人赶紧丢下农具,往回跑。
等他们回到了船上,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只见他们所凿出的那条浅小沟壑已经开始往外冒水……
如如涓涓细流一般,汉江开始被这条小壑往外引。
这时,还看不出来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微小的沟壑在水流的持续侵蚀下,逐渐扩大……
水流因沟壑的扩大而变得湍急。
水流越是湍急,堤坝被侵蚀越狠,如水刀持续分割!
越来越来越大,
缺口越来越大,堤坝上被冲刷泥沙越来越多……
轰
汉江水从堤坝上形成了瀑布,奔腾而下!
越来越大,越来越肆虐,堤坝都在摇晃……
如雷卷地奔涌!如巨龙冲破束缚!蜒的洪水在原野上迅速蔓延,像是一条银河破碎而下的景象。
洪水,在漫天暴雨中向着樊城进军,它将吞没一切……
而此时!!
楼船大舰,旌旗满江!
大纛旗在飞快移动!
水坝上的那道缺口,已宛如一道接天的伤痕,漫天的飞沫犹如细细的银色丝线,舞动在空中,构成一幅难言的壮阔景象。
荆州水师已乘着洪水而下,如天河神兵降世般,征讨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