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9章值得打一针
因为是在长安城中调动禁卫,哪怕有陈曦的上书,刘桐完全没卡,也略微花费了一些时间,最后还是卫尉阮共亲自带了五百禁卫过来。
还是那句话,阮共在没犯错之前,基本没人会动这家伙的位置,而这家伙本身也是聪明人,时间久了,把握住脉络之后,也基本不会犯错,所以卫尉这个职位,也就这么一直存在着。
“伯彦,未想居然是你亲来啊。”陈曦看着阮共换了一身普通亲卫的甲胄之后,有些咂舌的说道。
“没事也是在长安巡视,我这卫尉也就做这么一些工作。”阮共神色平淡的说道,“刚好听说你这边要调动人手,我寻思着没啥事,也就亲自来了,说吧,要砍谁。”
“别这么大煞气,真要砍谁的话,也不需要我亲自带队的。”陈曦笑着说道,“其实是以军礼迎接一个人罢了。”
阮共有些不明所以,之前刘桐那边来命令说是,陈曦需要五百禁卫军,阮共还以为要砍人,亲自点了五百精锐,有远攻,有近战,有压制,有突破,结果来了发现不是砍人,有些抑郁。
“军礼迎接的话,是哪一路诸侯吗?”阮共一边指挥麾下士卒列队,一边跟在陈曦身旁询问道。
在阮共看来,能值得军礼迎接的恐怕也就只有诸侯了,毕竟春秋以来,国之大事戎与祀,故而军礼基本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陈曦笑着说道,“不过伱搞得场面确实是有些大,这些士卒看得出来,都是个顶个的精锐。”
“唬人呢,真正的精锐在之前都去恒河了,这边挑出来的虽说也是精锐,但还真能唬住陈侯不成?”阮共笑着说道,顺手给陈曦带了一个高帽,而陈曦也笑了笑。
长安驿站,本身距离的就不远,陈曦也就没有乘车过去,直接步行过去,而在陈曦过去之前,已经有侍从提前告知杨仆和马辛德了。
不过怎么说呢,杨仆收到消息说是陈曦要来接马辛德时候,杨仆只有惊喜,而马辛德则有些惊慌,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漏出了马脚,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想到。
【不应该啊,我隐藏的挺好的啊,没可能暴露,张既那小子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可能,汉室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马辛德有些奇怪,但现在人已经在长安了,想再多也是无用,反正不可能跑。
故而马辛德各种各样的想法只是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就收敛了起来,反正他也没做什么真正祸害的事情,相反他还在藏州拉了汉室一把,这种情况下,汉室就算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下手。
思及这一点,马辛德也不再惊慌,转而倒了杯茶,等待陈曦的到来,他也想见见这自己远不及的天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陈侯来了。”杨仆兴冲冲的对着马辛德说道,甚至主动扶起马辛德,出门去迎接陈曦。
马辛德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人民还是最现实的,马辛德干的活确实是不少,也确实是值得杨仆等人尊重,但当陈曦也出现的时候,杨仆心中的那杆秤最能分清轻重。
不过马辛德也没有什么抗拒,而且到了这个年龄,也懒得玩什么等陈曦上门拜访这种事情,更何况他对陈曦也很有兴趣。
只是马辛德所想的和他所见到的是两码事,因为马辛德被杨仆强行扶出来,首先看到的并不是陈曦,而是周围已经列队的精锐士卒。
这群士卒整肃的队伍,看的马辛德心头就是一个咯噔,啥情况,这么多禁卫跑这里来干什么?
“别驾,您怎么了?”杨仆扶着马辛德手臂不由的感觉到一沉,扭头才看到马辛德呼吸沉重了几分,不由的赶紧扶好马辛德询问道。
马辛德接连几个深呼吸压下了内心的动荡,他这人好的一点就在于,已经成为既成事实,也就不挣扎了——比方说现在被汉室禁卫围了,确定已经不能跑之后,马辛德果断摆烂,想抓就抓吧,我马辛德虽说是塞种人,也精通不抵抗技巧。
然而已经摆烂的马辛德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些禁卫并不是来抓他的,想想也对,就他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禁卫。
心态开始放平,心跳开始放缓,然后马辛德远远地看到了两个人走了过来,精神天赋寄托的大脑开始沸腾,哪怕没有开启精神天赋,马辛德那双多次观测资质天赋的肉眼都能看到那种恐怖的积累。
这真的是人?
不不不,是不是人已经不重要了。
应该说,也就只有这种根本不需要精神天赋,用肉眼就能观测到的恐怖才智才能做到他之前所看的那种程度。
马辛德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汉室为什么会壮大到这么离谱的程度,明明到了一夕崩塌,积重难返的程度了,居然又浴火重生了,这种已经离谱到连肉眼都能看到的溢出才智也太离谱了吧!
“藏州别驾马承见过尚书仆射。”马辛德完全调整好了心态,不再是以看待人类的视角去看待陈曦,而是以看待神的角度去看待陈曦,故而在陈曦出现的时候,马辛德表现的完全没有顶级智者的骄傲。
对于马辛德来说,要什么骄傲啊,这种怪物都出现了,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辈子没白活什么的!真真就是离谱啊,因为靠的足够近,马辛德这双用来观测资质的双眼,甚至能看到陈曦那溢出的才智。
资质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智慧已经溢出来了啊!我马辛德活了七十岁,第一次见到这种恐怖的现象,这难道就是婆罗门那群家伙吹的天授的智慧?
原本以为是在吹牛,最后发现对方原来不是吹牛,而是自己见识太少,果然我马辛德还是太年轻了,活的久了果然能见到奇怪的东西!
陈曦看着马辛德那张像是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玩意儿,咧的有些扭曲,但又硬生生按住的表情,就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又一个没见识的,不知道又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在这些老头眼里,我就跟邪神一样呢?
陈曦心下这么想,可手上却丝毫不慢,躬身一礼,伸手将马辛德扶起来,看面皮松弛程度,应该是七十岁上下的老头,不提那扭曲的表情,光看那举手抬足之间的风度,是个人物。
是个人物就好啊,没别的意思,陈曦这次过来迎接,最担心的就是接了一个贵霜的死士,现在就对面这个老头表现出来的气度,死士的概率大大降低,很好。
“这位是阮卫尉。”陈曦对着马辛德介绍道,虽说对于马辛德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对方那种气度已经说明了很多的东西,就凭这一点,陈曦寻思着自己这人很开放,不是自己人,也完全可以投靠啊!
马辛德对着阮共微微一礼,阮共同样躬身回礼,虽说不清楚马辛德的能力,但是陈曦能亲自来接,阮共自是不会小视。
在杨仆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驿站会堂,陈曦和马辛德一路随意的聊了一些东西,而马辛德对于汉室做足了功课,又亲自过来,补足了最后的缺憾,陈曦的几次试探,完全没用。
对此陈曦不惊反喜,能是自己人再好不过了。
“我也未曾想过,我此次前来上计,面对的对象居然是陈侯。”马辛德带着几分洒脱说道,他已经看透了局势,自然也就无所谓汉贵,而且当前心思也通透,不怕陈曦抓住把柄,故而显得异常洒脱。
再加上自己的双眼已经看到了陈曦那满溢的智慧,马辛德也放弃挣扎了,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就是了,在这种智慧之下,隐藏自己,实在是太过于看不起对方了。
自然心态一变,举手抬足之间的气度也发生了变化,使得马辛德现在的动作行为更贴近当年已经放下一切,也不考虑家族,滚去当隐士时的荀爽了,那种纯净自然,平淡洒脱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种心性释放之后的自然,在陈曦看来完全不会出现在贵霜死士的身上,因为死士不管怎么隐藏都难免有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这种洒脱,是一种智慧上的随性,也是一种心态上的自然无拘束。
陈曦并不认为一个贵霜死士能在他的面前做到这种程度,如果能的话,那这种人根本不会被拿来作为死士,就算是真有一天要作为死士,也是谋大事的时候才会如此,而现在算大事吗?
在陈曦看来不算,这种最多最多是来汉室搜集一下情报,而且隐秘的情报基本没有,也就是一些公开和半公开的情报罢了,这些情报也算重要,但和这样一个人物比起来,那就真不重要了。
尤其是现在贵霜局势动荡,这样一位心性颇佳,能力不错的人物,稍微打磨一下,也能作为一方支柱,贵霜不至于拿来作为死士用。
更何况七十老汉当死士,这也太绝了。
故而陈曦稍稍谈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试探,转而开始以藏州的事务来对于马辛德进行考核和评估。
毕竟陈曦来这边也是正经公务的,他来的目的可是对于藏州官僚整体进行考核,而怎么考核,说白了就是对答。
考核结果让陈曦异常的惊喜,甚至都不应该说是惊喜了,而是大大超出了陈曦的预料,对方对于如何建设藏州有着自己的认识,且这一认识正在有效的转化为现实。
更重要的是,这些认识之中嵌合了不少汉室特有的处理方针,很明显对方不仅仅在研究如何改造建设藏州,还结合汉室其他地方的发展方式进行因地制宜,这是一个人才,一个顶格的人才,可惜老了。
至于说对方是贵霜渗透进来的死士这一点,陈曦已经完全打消了想法,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贵霜不可能将这种人塞到汉室来当死士,这种人物哪怕是放在汉室也能是一州之长。
实际上,这还是马辛德真正的能力并未展现,只是结合自身对于藏州和这一路观看汉中、长安等地异同,总结整理出来的方案罢了。
如果给马辛德更多的准备时间,那么马辛德的回答会比现在更完美,当然如果完美到那种程度,陈曦就算觉得马辛德亲自来长安,连投石问路都不做,实在是有些离谱,恐怕也难免会考虑这一可能。
没错,政务厅的那群人虽说也推测出来马辛德可能有展现一下自身力量,然后就坡下驴的想法,但他们完全没考虑过这一次上计会是马辛德亲自来长安这一可能。
毕竟就算有想法,也得探个底吧,第一次本人就直接过来了,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别的都不提,但说一句,万一出个意外呢,那不鸡飞蛋打了。
马辛德也是在摆烂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就算被发现了,就他现在干的事情,也不可能会受到什么折辱,汉室终归还是要脸的,所以马辛德稍微包装了一下,就亲自来了。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亲眼看看也好。
当然马辛德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来就碰到了关底boss,好在自己一身本事不错,看起来算是成功糊弄过boss了。
“别驾当真厉害。”陈曦带着几分感慨说道,虽说无法解释对方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员布置都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光从现在这些对答之中,陈曦也觉得自己能勉强理解为什么。
“倒也没有什么,我不过是在区区一隅,依托您延续出来的力量做到这一步罢了,真要说厉害,您更厉害。”马辛德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添加丝毫的吹捧之意,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当不得,当不得,真要说,我并不擅长实干。”陈曦带着几分唏嘘说道,这个人值得打一针啊,刚好最近姬湘那边有货,决定了。
溜了,溜了,我果然是个渣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