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丝娘抱着刘桐的胳膊像一个猫一样蹭来蹭去,发出甜腻腻的叫声,她刚刚听到了一些好东西。
“好好说话。”刘桐威严的对着丝娘说道,可放在一旁的手并没有推开丝娘的意思,反倒余光自然的瞟过丝娘修长的脖颈。
“丝娘想食太牢。”丝娘磨蹭着说道,而刘桐想了想,礼官好像不管这个,自己是实际上的天子一职,自己要吃的话,丝娘作为贵妃倒是可以跟着吃,于是点了点头,准备应下。
然而不等刘桐开口,车架外骑着马的白起,带着淡淡的忧虑,作出一副谏臣的语气,“彼为象箸,必不盛以土簋,将作犀玉之杯.玉杯象箸,必不羹藜藿,衣短褐,而舍于茅茨之下,则锦衣九重,高台广室.称此以求,天下不足矣!远方珍怪之物,舆马宫室之渐,自此而始,故吾畏其卒也!”
白起悠然的语气给车架里面的两人讲了一个故事,刘桐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如上将军所言的话,这九重宫阙早就该崩塌了。”
“略略略,吃个饭都要挑事,好麻烦。”丝娘不开心的说道。
“我只是说说,这种行为如果放在以前那就是妲己褒姒这等祸国妖妃。”白起平淡的回答道,将丝娘噎了一个半死。
“我才不是,太牢不就是牛羊豕吗?”丝娘不满的说道,“大前天晚上我们吃的大排炖牛羊肉,按照这个规格不就是所谓的太牢吗?我想吃这个有问题吗?桐桐,有问题吗?”
刘桐扶额,无话可说,从某个角度讲的话,如果这也算是太牢的话,大前天大家都吃的是这个啊。
白起陷入了沉默。这个逻辑貌似是没有问题了,牛羊豕乱炖,如果换个鼎分开的话,从某种角度讲那就确实是太牢了。
可这么一想的话,白起突然你觉得太牢的档次从十层楼掉到了地板砖以下了,牛羊豕乱炖加加点萝卜什么的,冬天吃了暖身又暖胃,故而最近吃的次数真不少了。
毕竟白起又不是韩信那种没节操的家伙,从白起顶了韩信的身份之后,白起就基本没有让太官那里给自己另做过饭,一般是长公主和丝娘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
加之宫内的普通人在刘桐和丝娘面前多有避讳,毕竟礼制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真的不是说笑的,很多东西都深入了骨髓之中。
故而白起多是和刘桐两人一起吃饭,而现在是冬天,刘桐作为一个正常人,自然吃的是暖身暖胃的东西,从某种角度讲的话,大排炖牛羊肉,往里面丢点萝卜貌似是完美符合所有条件的食物。
故而白起最近已经吃了不少次了,可现在听丝娘这么一说,白起感觉到有些扎心了,太牢这种东西吃的应该是寂寞,是档次,而不是味道,这么一想,白起更扎心了。
“哼,晚上就食这个,晚上将淮阴侯踢了,才想起来,他没有资格吃这个的,这可是牛羊豕乱炖,完美符合太牢的初级定义,晚上换个鼎端上来的,记得分开的话,是不是就彻底完美了。”丝娘振振有词的说道,首次在气势上压过了白起。
“要不,晚上吃点别的吧。”刘桐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被白起一说,刘桐也生起来了兴趣,偷偷吃一下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结果回头丝娘和白起一个争论,太牢这等流传了一千多年,高大上的祭品级别的食物,就掉了乱炖的水平。
再这么说下去,刘桐觉得自己对于古人的水平又得报以极大的怀疑了,实在是太惨了,惨的都不能提了。
“好吧。”丝娘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当然最主要的是太牢这种食物吃得是档次,结果被这俩人三两下将档次打到了土里面,兴趣立即掉了大半,故而也就不提吃太牢了,找正常的食物吃吧。
“太官那边,好像在做蒸碗。”丝娘想了想说道,刘桐默默地瞟了一眼丝娘,然后从哪空空的大脑位置,落到了胸前,之后叹了口气,行吧,能吃也是服气。
“上将军,有时间的话,和我整理一下先秦传下来的礼制,如果您不说的话,我都可能都注意不到这些细节,时代变了,礼制一些细节也得改改了。”刘桐平淡的对着车外的白起说道。
“也好。”白起对于刘桐认同度相对比较高,故而直接应下。
“到时候我也一起。”丝娘一副主动帮忙的申请,刘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传音给白起询问道,“将军,应该不是淮阴侯吧。”
“不是。”白起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他和韩信的区别太大,稍微认真一些就能分辨出来,更何况白起只是顶着韩信的身份骗骗老天爷而已,自己依旧是自己。
“敢问淮阴侯如今可好?”刘桐清幽的声音带着几分慎重询问道,这个询问关乎刘桐的态度,毕竟他已经知道车架外的人是谁。
“我非擅杀之人。”白起平静的说道,刘桐差点笑出了声,她已经猜到了车架外之人的身份,可从对方嘴里说出这句话,刘桐哪怕明知道不该去笑,也有些忍不住啊。
“淮阴侯尚在玉玺之中,之前的反噬至今尚未解决,拼起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白起也没有在意刘桐古怪的语气,他明白自己说这话,只要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想笑,但事实上在那个时代,他杀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哦,甚好,不知道将军这般的人物,现如今又有多少?”刘桐在确定淮阴侯无事之后,带着几分认真询问道。
“我之前只有淮阴侯,我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我本人。”白起并没有掩饰的意思,他一贯如此。
实际上白起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过来,自己现在被管的这么严,除了老天爷的因素,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那些被商君镇封在生死之间的诸子。
白起晚商君一个时代,但白起很清楚商君到底有多强,那是一个真正的人杰,但正因为是人杰,白起也才明白商君为何只有执念。
哪怕这个执念强的和实体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但依旧是执念,因为这是立法之人,宁死于法的底线,商君如果脱劫,那相当于自己践踏了自己立下的法律。
就像郭嘉当时回陈曦的那句长生可否时的回答一样,我如果是为了我的执着而死,那当如此,可如果活到最后,连自身所坚持,所执着的正道都被自己推翻了,那我活一个未来,还不如死在当下。
商君也是如此,死了的自己践行了自己的法律,可活着脱劫的自己会在青史上留下什么,会践踏什么。
故而宁死不悔,宁死也要给后世加上一把毁不掉的枷锁,毕竟自己已经殉道,已经葬在过去,已经无可再改。
这也是白起见商鞅的时候,商鞅自言留有后手,但却非人的原因,谁都可以复活,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不行,在下个时代也行,可唯有商君不行,殉道之人,可从来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起很清楚,商鞅镇不住诸子百圣,镇不住偷渡时光的兵家杀伐客,如果是获得商鞅,拼着去死,这些人肯定活不过来,可他所见到只是一道执念,一道用来开启后手的执念。
故而,商君就算是再强,这一道后手,也最多是镇住一个时代,那些人迟早会复苏,只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没了复苏的机会。
用白起的话说就是,商君虽强,可架不住对手太多,上至神话末期的太公望,下至先汉张子房,对手太多,就算是提前布局,可终归不是本人,能压得了一时,肯定镇不住一世。
更何况白起自曝身份给老天爷,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大多数将仙人作为闹铃诸子先圣,现在应该已经掠夺了足够的生命本源,给自己来了一个活死人,肉白骨,就等着意识从生死之间苏醒,完成偷渡。
可以说这一批人肯定是被镇压了,可问题还有一批仙人还在呢,这些仙人仔细想想的话,每一个问题都很大。
白起甚至能从这批人之中感受到一种先秦时代的熟悉感,甚至某些人因为造的太糙,白起甚至都猜出来的身份。
比方说镇星,白起现在就想将对方打杀,因为对方不是文子,就是管子,再比方说太和,白起也想顺手打杀了,太和至强之道,这么酷炫,直接是至强之道,我这个兵家想要杀人了啊!
不过没有什么,这些人也一个都回归不了,因为他们没办法去揭棺了,后手被禁用了,白起估摸着这群人肯定有其他的备用方案,但是没关系啊,老夫之前抱着玉玺给他们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进不去。
没错,白起故意将玉玺借走,和里面的韩信联手搞了一个封门,现在要进玉玺,除了资格以外,还要白起和韩信同意才行。
当时拿着玉玺过去的白起,明显的看到了几个仙人停滞了一瞬,但仙人本身却没有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那一瞬间白起就逮住了一群自己的队友,不过没关系,队友现在也得先躺着。
这个时代只有两个名额,他和韩信已经占了,其他人等等吧,一千年后肯定还有名额,不急,反正仙人们也能活那么久。
刘桐听着白起的回答,已经明白了白起的意思,微微颔首,拍了拍一旁又在伸手偷吃的丝娘。
“少吃点,马上就到地方了。”刘桐抓着丝娘的脸蛋说道,“你最近的脸蛋都变得圆了很多。”
“没,我脸一直这样的。”丝娘强辩道,坚决不承认自己变胖这个事实,明明自己的脂肪都堆积的很到位。
“回去有秤,你可以称一下。”刘桐笑眯眯的说道,丝娘瞬间脸色就不好了,她很清楚自己长了多少了,虽说之前非常嘴硬的表示内气离体不会变胖,仙人不会增重,然而现实的情况让丝娘陷入了沉默。
车架微微一顿,刘桐甚至没有感受到多少车速的变化,外面就已经有侍从通知刘桐说是已经抵达了女校。
这是汉室长安城唯一一个官方的女校,算是从泰山那边继承过来了,历任院正皆是优秀异常之辈,前有蔡琰,王异,后有姬湘,李苑,好吧,前面两个教的都是非常正经,能拿到台面上讲的东西,而后面两个教的都是真正能治人的玩意儿。
“到了啊,走,去看看,这边就不需要给送东西了。”刘桐昂首阔步的说道,这处学校的学生皆是非富即贵。
毕竟家里人都去搞封国去了,年轻一辈都被留在家中,而女儿没嫁人的话,不找个靠谱的地方安置的话,恐怕都不放心,故而之前起起落落,拆拆建建好几遍的女校又被搞起来了。
同理还有男生,成年青壮都出国了,小一辈没人管教也不行,之前各家的想法是一并带上,结果后来收到消息说是有巨佬在长安军校教学,未成年,还没定性的男孩子又被从半路上送回来了。
毕竟陈曦虽说坑人的时候不少,但陈曦说好的玩意儿,肯定是真好,而能让陈曦掏出四十亿钱去聘请的军事教学教授……
各家想了想,容我占个便宜,故而最近跑出去的各家又开始送小一辈回来蹭陈曦的便宜,毕竟已经世家掏钱尝试之后确定这位大佬貌似是之前就隐约传言的淮阴侯,当然也有人推测是武安君。
可不管是淮阴侯,还是武安君,对于各家来说都不亏,故而最近各大家族又挑挑拣拣将靠谱的幼崽往回送,都不求能学到八成,能学个入门他们都不亏了。
甚至某些家族已经准备回来认个祖宗试试,万一搭上了,毕竟自家是真姓白,而且也确实是一系的,至于说节操,节操能当饭吃?封国不香吗?有开挂模式,为什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