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名册点下来,黄巾军官发现多出一个人来,于是迈步走上前去。
那名小孩不过十来岁,目光如炬,紧咬着嘴唇,显得异常坚定。
“喂,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为什么要混进来?”军官像审问犯人一样,语气严厉,但眼前的孩子不过十岁,说他有什么阴谋,实在难以置信。
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将军,他是我表弟,是个哑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跟着我一起从军。”郭嘉急忙上前一步,解释道。
“哑巴?”军官显然不太相信,伸手想去触摸小孩的咽喉。
习武之人怎能容忍别人控制自己的命脉?不等那手伸过来,小孩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军官的手腕。
“哟,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力道!”军官大吃一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见对方如此说,史阿便松开了他的手。
“好,符合条件,道长,要不把他也加上吧,上了战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能多杀几个朝廷鹰犬!”官军知难而退,为了避免在众人面前出洋相,只得退了回去,与老道长商量。
“好!”老道长点点头,于是在册子上加了一个名额。
“整整三十人,都交给你了!”老道长数了数人数,随后合上册子,将它递给黄巾军官。
“嗯,很好,刚好完成大良贤师交给你们的任务,我照单全收!”军官满意地抖了抖册子,放入怀中。
“来呀,把武器抬进来!”他朝院门口一招手,两名兵丁便抬着一捆长矛进来了。
那些长矛长短不一,都是用农具改造而成,矛头有的生了锈,有的锋利如刃,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的寒光。
兵丁们解开了捆绳,武器散落一地,随后按序分发给众人。
郭嘉和史阿各接过一支与身高齐平的长矛,仿佛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孩子量身定做的。
“都拿到了吧?”官军扫视四周,见地上已空无一物,便大声问道。
无人应答,但大家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官军向后一挥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好了,都跟我走!路上要是跑了一个,你们全都得陪葬,明白没有!”
“明白!”娃娃军们齐声应答,声音中夹杂着紧张和恐惧。
三十三人的队伍鱼贯而出,穿过狭窄的小巷,踏上了喧闹的大街。
街上的百姓对此见怪不怪,因为这样的队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
出了清河城的北门,队伍开始向广宗郡城进发。
所有人都靠双脚行走,只有军官骑在马上。
然而,那匹马走得像头老骡子一样慢,还得有个士兵牵着缰绳。
孩子们走在前头,边走边低声议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些来自农村的少年,从未见过战场,此刻却充满了新奇与期待。
他们憧憬着未来,听说在战场上立了功,不仅能拿到赏钱,还能当官,光宗耀祖。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黄巾之乱平息后,凡是参与过黄巾军的人,无一幸免,全都被诛连九族。
队伍经过了一整天的急行军,孩子们的脚早已磨出了水泡,许多人跌倒了好几次,但他们顽强地爬起来,继续前行。
此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打仗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刺激有趣,而是充满了艰辛与挑战。
河北平原一望无际,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疲惫的孩子们叫苦连天,但黄巾军官和他的两名手下却毫不动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家快看,前面有个村庄!”忽然有人惊喜地喊道。
众人纷纷揉了揉眼睛,生怕这是疲惫中的幻觉。
“大家加紧脚步,我们今晚就在那个村庄歇息!”军官也不愿让孩子们累垮,毕竟他们是未来战局的支柱,于是大声鼓励道。
孩子们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步伐,心中只盼着能早日抵达那个村庄,得到片刻的休息。
他们的眼神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等他们走到近处,才发现村庄的异常。
村口的老槐树下,原本热闹的集市已成废墟,破碎的陶罐和散落的粮食无声诉说着劫难的残酷。
村民们的茅草屋大多已被烧毁,残垣断壁间,炭黑的木梁还在冒着余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令人窒息。
村中的小河被染成了暗红色,水面漂浮着破碎的家具和衣物,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曾经清脆的鸟鸣声此刻已被沉寂取代,偶尔传来的几声乌鸦哀鸣,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地面上散落的箭矢和马蹄印,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劫掠。
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几名幸存的村民无力地跪坐在地,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悲痛。
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躯壳在风中摇曳。
一个小女孩紧紧抱着母亲的遗体,泣不成声,哭声与风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碎。
黄巾军官翻身下马,迅速奔向前方,扶起跪倒在地的村民,语气急切地问道:“老乡,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一带本是黄巾军的地盘,但如今兵力都集中在广宗郡城,四周无人防守。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哽咽地回答:“是汉军的骑兵,他们打着朝廷旗号,四处劫掠粮食,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这些该天杀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老汉是村里的长者,这里躺着的每一具尸体他都认识。
顷刻之间,原本热闹的村庄只剩下寥寥几人,眼前的惨状让他心如刀割。
“汉军也会劫掠百姓!”奉孝忍不住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这帮汉贼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尽干些欺负老百姓的勾当!”名军官听到后,回头怒目而视,声音如雷霆般震响。
“老乡们,你们放心,只要我们遇见这伙强盗,一定替你们报仇!”军官转过身去,拳头紧握,眼神坚定地向村民们发誓,仿佛要用那炽热的目光燃尽一切不公。
“他们骑的马不像是河北或中原的,看上去像西凉马,我见过西凉马,马腿较短,棕毛略长,对,他们骑的是西凉马!”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颇有见识,听说有人要找那伙人算账,立刻道出了他们的特征。
“西凉骑兵?”军官脱口而出,心中顿时一紧,仿佛已经看见了那片尘土飞扬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