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战车队伍驶入破晓营地。
一号车缓缓停在后海湖畔的停车位上。
明星五人组脚步匆忙的下了一号车,小跑着奔向破晓厨房,这个时候,正是厨房里最忙之际。
秦山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食材放到厨房,拎着一段异蛇肉走下一号车。
大白一天没见秦山了,估计会对他发些小脾气,吃顿好的可以安抚一下它那受伤的心灵。
刚把这头神兽喂饱安抚好,他便看到一支战车队伍缓缓进入了破晓营地。
这支战车队伍进入破晓营地后,一辆战车径直向一号车停放位置驶来,其他那些战车则统一停在了广场空地上。
秦山看着徐徐向一号车驶来的猛士战车,眼底露出一丝困惑。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时间段,死侍营的战车来访,十之八九没好事。
他撸了撸大白的虎头,抬脚向那辆战车走去。
战车停稳后,上官不败从副驾驶室走出,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牵强笑容。
从地下堡垒出来之前,老人虽满脸把握的对他说,秦山一定会接受这两母子,但老人此番的自作主张,还是让上官不败心里有些打鼓。
毕竟,破晓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成立十多年了,也没见秦山这臭小子接收过几个幸存者。
战车后排门打开,小燕惴惴不安跳下战车,回身搂过瘦弱的男孩,把他抱下高高的装甲战车。
母子俩下车后,两双眼睛便不停打量着周围。
满营的房车、战车,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到处充斥着战士们聊天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不时还会有小孩的嬉闹声传来。
放眼望去,整个营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那辆熟悉的领航者房车,此刻就伫立在母子俩眼前。
看着迎面走来的秦山,小燕激动得身体摇晃,眼眶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
小男孩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孱弱的眼神,紧紧盯着来人的面容,声音雀跃道:“妈妈,真的是大山叔叔!”
秦山走到三人跟前,眼神扫过母子俩,记忆里,自己应该并不认识这两人,遂皱眉说道:“师父,老头儿又在玩什么把戏?
上官不败嘴角扯出一抹强笑,呵呵说道:“小山,你确定不认识这母子俩吗?你再好好瞧瞧!”
秦山目光停留在两母子身上,仔细端详着。
小燕捂着嘴,泪流满面的看着秦山,唯恐自己的哭声会给这岁月静好的营地带来不祥。
小男孩曾经满是灵气的黑瞳,如今也已变得黯淡无光。
他望着眼前的秦山,觉察到那个给他蛋糕吃,送他新衣服穿的大山叔叔,似乎已经不记得他和妈妈了。
男孩小嘴一瘪,大颗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滴落,他松开妈妈的手,鼓足勇气冲着秦山奔去。
在这个小男孩短暂而又坎坷的人生旅程之中,父母无疑是他最为亲近和依赖之人。
但还有一个人——那位曾在冰天雪地中将温暖传递给他的大山叔叔,更如同一束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他紧紧抱着秦山的大腿,仰着头,灰蒙蒙的眼睛望着秦山,一颗颗泪珠从凹陷的眼眶里涌出:
“大、大山叔叔,你不记得我和妈妈了吗?魔都大河,我们一起在大河上钓鱼。”
“还有……还有暖暖的新衣服,美美的小羊帽,甜甜的蛋糕,滑滑的巧克力,呜呜呜呜……”
小男孩声带嘶哑,小脸哭得通红。
秦山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扳正小男孩的身体,仔细辨认着眼前这个哭花了脸的瘦小少年。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矮小瘦弱,脸颊凹陷,懵懂迷茫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一丝灵性。
重生之后,秦山极少去帮助那些落难的幸存者,他不是救世主,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
上一世,拖着一条残腿,沦为半个废人的他,除了宁老爷子之外,至死,他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同情和援助。
魔都的黄浦江上,唯一和他有过交集的,也就是那一家三口了。
秦山满眼疑惑的抱起小男孩,下意识的掂了掂手。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小男孩已经快13岁了。
可如今这副身体的重量,恐怕还不到60斤,至于身高,也只是比当初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秦山抱着小男孩走到小燕跟前,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脸色惨淡如霜,瘦弱不堪、满头星点白发的憔悴女子。
强忍着盘旋在心头的那股郁气,他皱眉轻声问道:
“这才几年没见,怎么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了?孩子他爸呢?”
小燕掩面悲嚎,千言万语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小男孩手指着战车后尾门,打着哭嗝道:“爸爸……爸爸在车子里面!大山叔叔,那些坏人把爸爸变成怪物了,呜呜……”
秦山目光冷冷看向上官不败。
上官不败无奈的摊了摊手,语言简洁道:“薄东归的人干的,孩子的爸爸被他们注射了丧尸病毒,这事儿,等会我再和你细说。”
说完,他走到战车尾门处,伸出双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伴随着“嘎吱”一声响,沉重的战车尾门缓缓开启。
阳光透过门洞洒进车内,照亮了一片昏暗的空间。
战车囚笼里,面容乌青可怖的男子双手紧紧抓住栏杆,血红的眼睛看向车外。
目光找到囚笼外面的小燕,嗜血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温柔。
秦山缓缓地将手中的小男孩轻轻放在地上,来到了囚笼面前,停下脚步站定。
目光紧紧盯着囚笼内那被囚禁之人,眼神中透露出复杂情感——有怜悯、有愤怒,也有哀痛。
实验人阿伟望着眼前这个满身冷峻、气势如渊、面容俊逸的男子,那一丝丝残存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翻涌。
“山、山哥……!”阿伟干瘪乌青的嘴唇,轻轻蠕动,血红的眼眶里,竟流出点点污泪。
上官不败凑近秦山,小声说道:“他的意志极其坚韧,就算身体被病毒侵袭,脑海里,却依然残存着以前某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秦山胸膛微微起伏,眼前这个半人半尸的实验人,让他坚若磐石的心肠,不禁也有些动容,不由的悲从心头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香烟说道:“他竟然还记得我!!”
上官不败点头道:“在他残存的记忆世界里,你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救赎!!”
他看了一眼母子俩,继续说道:“他唯一的执念,就是让这对母子去找你,在他心里,你是唯一能护住他们的人!”
“薄系实验室那帮畜生为了控制这个实验品,把这对母子也抓进了实验室,一家人被关押在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将近两年,都不知道遭了多少大罪!”
秦山猛吸一口香烟,声音低沉道:
“我可以收留这对母子,那他呢?你们怎么处理?解剖?无休止的实验?还是彻底毁灭?”
上官不败压低了声音,语气坚定地说道:
“老总绝对不会让实验室里那些老怪物伤害到他的,因为,老总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办!”
秦山侧头凝视着上官不败,声音清冷道:
“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人都变成这样,还要加以利用,说说吧!他又想干什么?”
上官不败摇了摇头,说道:“老总想让他去执行一个任务,具体什么任务,我现在也不知道。”
秦山垂眸沉思片刻后,把目光转向阿伟,语气郑重道:
“我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破晓不亡,他们必定安然无事!”
秦山一诺,五岳皆轻。
顿了顿,他目光凝视着囚笼里的阿伟,继续说道:
“希望你能坚守住心底那份信念,不要被丧尸同化,终有一天,你们一家三口还会再度重相逢。”
阿伟的眼眶里流淌着污浊的泪水,他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但还是拼尽全力地点着头,并用那嘶哑而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谢谢......谢谢山哥!我......我绝不会......绝不会放弃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小燕牵着男孩,两人满脸泪水的跟自己的爱人、父亲,依依不舍的告别。
战车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破晓队员。
上官不败缓缓关上战车尾门,和秦山打了一声招呼后,一脸欣慰的坐进了战车副驾驶室。
许多女队员眼眶湿润,默默地站在母子俩身后,目光紧随着那支缓缓驶离破晓营地的战车队伍,望着它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小芒果走到男孩身边,伸手撸了撸小男孩稀疏枯黄的头发,温柔问道:“小弟弟,还记得姐姐吗?”
小男孩懦弱的缩了缩肩膀,仰头看着眼前的美少女,灰蒙蒙的眼神里亮出一道光,点头如捣蒜道:
“记得的,你是会打枪的漂亮小姐姐,你还养了好多好多大狗。”
小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伸出瘦弱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小芒果身旁那三只已经开始掉毛,且毛色暗淡无光的大青、二青还有小青。
声音里充满了孺慕与依赖的喊道:“妈妈,快看啊!大狗们好像变老了呢!”
小燕强忍着离别的痛苦,目光望向人群里朝气蓬勃的扶风六娃儿,轻声说道:
“嗯…狗狗变老了,小宝也要学会慢慢长大,这里有很多小朋友,你要好好向他们学习,知道吗?”
小宝重重点了点头,声音细细的说道:“小宝也要成为一个勇敢的战士,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保护爸爸,杀光那些坏蛋。”
辅战队的那些老队员,很多都曾经跟着秦山在黄浦江上凿冰钓鱼,他们对这一家三口,印象也挺深的。
如今望着面容苍老,憔悴不堪,甚至身形有些佝偻的小燕,还有那弱不禁风,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他们心头不禁涌起阵阵酸楚,
“郭静怡,你去广场找一辆房车,仔细安顿好他们母子!”秦山开口说道。
视线看向母子俩,他声音低沉道: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破晓战队的一员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先养好身体,以后我再安排你的工作。”
“你和孩子,都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破晓里的每一个队员,都必须是个有用之才,我相信,你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破晓队员。”
小燕紧紧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的重重点头,哽咽说道:
“山哥,我什么苦都能够吃,再脏再累的活我都能干,能成为破晓的队员,一直都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大的奢望,您能收留我和小宝,我………”
小燕情不自已,捂着嘴再度失声痛哭。
郭静怡走到她的跟前,声音轻柔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也好着呢!!”
母子二人默默地跟在郭静怡的身后,他们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而缓慢。
一大一小瘦弱的背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拉得很长很长,宛如一幅落寞的末世画卷。
小男孩小手牵着妈妈,边走边回头,朝着人群中的秦山,挥舞着他那麻杆似的小手臂,声音柔弱的喊道:
“大山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