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河套中心区域的草场。
冒顿已经制定好了鸣镝响箭的计划。
早先以响箭为号。
冒顿先射鸟兽,箭到之处,其部下当万箭齐发。
违令者,立斩。
随后,冒顿又射自己的爱马。
迟疑者,再斩。
最后冒顿把自己的妻子也给拉出来了。
一箭穿心,万箭而至。
到这里冒顿才算拥有了一支绝对听命于自己的勇士,无论他的箭射向谁,他的部下都会毫不犹豫的跟随……
今天。
冒顿也总算等到了专属于自己的机会,随父狩猎,围猎河套,以展示他们父子之勇武。
相比于冒顿的处心积虑……
头曼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害他,他的大意,便注定了他的结局。
很快。
在广袤的草原上。
头曼用长弓瞄准了一只孤狼……
而冒顿在侧后方,悄悄把手中的弓箭指向了他视为垫脚石一般的父亲。
一个男人的真正成长。
往往需要伴随着精神层面的弑父。
而冒顿不同……
他还要把自己的父亲进行物理上的消灭。
在这一点上,游牧民族确实存在着得天独厚的特性。
如果放在华夏,光天化日之下弑父弑君,你还想继位称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为忠孝不存。
你后续根本无法引领九州华夏。
游牧民族则更倾向于狼群法则,谁更强,谁更狠,谁就能做头狼……其余一切有碍生存延续的道德,都是虚的。
两者文明究竟孰优孰劣。
只能说……
各有特色。
回到此刻。
冒顿双目中绽放出狠厉之色。
下一刻。
“铮!”
弓弦爆鸣。
冒顿一箭射穿了头曼的后心……
使得头曼整个人为之一僵,他手中的箭矢脱手,却并未射中那虎狼,反而还惊走了它。
与此同时。
头曼不可置信的想要回过头……
随即。
“铮!铮!铮……”
箭雨应声而至。
头曼当场被射成了刺猬,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完整地方,包括其胯下的战马也在悲鸣中被射死。
匈奴局次……也就是公主,冒顿的妹妹见状受到惊吓,反应过来后大哭出声,赶忙下马狂奔向了头曼。
冒顿本能的瞄准了自己的妹妹,可想了想后,他又收起了箭矢,联姻工具杀不得。
冒顿习惯于留下一切可利用的因素。
其部众见状也纷纷收起了长弓箭矢,他们就像机器人一样,只会跟随冒顿的举动,半点自己的独立意识都不带有的。
没办法。
之前那些很有个性想法的家伙。
都已经被冒顿给砍了。
冒顿对于心腹唯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任何命令,都必须遵从,哪怕那是错的。
这时。
冒顿举起长弓:“即日起,我便是草原上最强的雄鹰,唯一的大单于!”
冒顿篡位自封……
惹得居次哭着指着他。
但冒顿表示,成王败寇,他的阿达老了就应当退位。
他必将一统草原。
他也必将带领匈奴……再次伟大!
然而。
不等冒顿继续嘚瑟,以及彰显自身的雄心。
突然。
有河套外围部族的匈奴传令兵,恐慌的前来汇报道:“不好了,不好了!秦军来了,秦军来了!”
“嗯?”
冒顿眉头一挑:“哪来的秦军?秦国不是在庆贺储君新立吗?怎么会莫名的深入草原?”
在冒顿的印象中,也就只有李牧曾经北击王庭成功过。
其余时候。
都只是他们南下打那些中原两脚羊的份,什么时候两脚羊也敢反攻他们北境了?
简直是天大的稀奇事儿。
“快走,秦军已经冲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外围部族传令兵一头栽下马去。
冒顿定睛一看,只见对方的身上,插着足足三道箭矢。
此人能跑过来,纯属人类毅力的奇迹。
“哼!”
冒顿短暂的心慌过后,他咬牙道:“秦军深入草原,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说明对方肯定是小股部队,狂飙突进……来人!组织部族,围猎秦国的两脚羊!”
冒顿表示草原是他的地盘。
再加上匈奴人的部众基本上都在河套地区,他们人数也处于绝对的优势。
地利、人和皆在他这一边。
无非就是天时略显不利。
没关系。
二比一。
优势在我。
另外。
冒顿刚刚弑父夺位,如果立马就被秦军打的屁股尿流,那他就完了。
他可以弑父,只要他赢了,能够用绝对的实力证明自己的强大。
否则。
他就会彻底变成那个受到唾弃的败者,永世不能翻身。
这显然是冒顿无法接受的。
所以。
他必须得跟秦军拼命……
拼到死为止!
就这样。
仓皇之下。
冒顿开始组织针对秦军的抵抗……
问题是现在大单于头曼已经没了,你冒顿想要建立起自己身为新单于的威望,难免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
可秦军绝不会给冒顿稳住阵脚的机会。
于是。
蒙恬和李牧从两翼直插匈奴人的正中心,兵锋直指王庭所在地。
冒顿本想亲自带头冲锋……
可当他亲眼看到秦军的人均马镫、马鞍和马蹄铁以后,他瞬间就傻眼了。
碾压!
一面倒的碾压。
无论是蒙恬带领的两万铁鹰精骑,亦或者说李牧执掌的三万赵边骑,梯次冲锋之下,匈奴人全都成了土鸡瓦狗,不是一合之敌。
“这怎么可能……”
冒顿瞪大双目,其陷入了极致的震惊。
现在的骑兵正常作战,都是先通过机动力慢慢耗,以及弓箭慢慢吊风筝。
毕竟在没有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情况下,骑兵要想形成集团式的重型冲锋,实在太难了。
可眼下不一样了。
铁鹰精骑和赵边骑不仅拥有兵家神器三件套,而且还人马尽皆披甲(特制皮革甲),主打的就是无敌之姿。
相比之下。
匈奴人除了长弓箭矢以外,就连近身作战的武器都很劣质。
这么一来。
开春之际,马又不行。
装备也不行。
秦军又是闪电突袭,匈奴人阵型也有些组织不起来。
综合种种条件之下。
便形成了一边倒式的战阵碾压。
李牧兵锋直指冒顿……
冒顿吓得是虎躯剧震。
“撤,快撤!”
冒顿调转战马:“我们前往狼居胥山……呼里邪,你去殿后挡住秦军!”
呼里邪:“?_?!”
蒙恬:“?(◣д◢)?”
李牧:“?(▼ヘ▼#)?”
秦军如狼似虎……
呼里邪现在心中只想骂娘。
让我殿后?
你咋不让我上天呢?
弑父弑亲的玩意儿,就连自己的阿达都杀,凭什么让他卖命呢?
呼里邪乃是大单于头曼的旧部,现在头曼死了,冒顿立马就要让他当炮灰。
哎,他只觉大势已去。
秦军突袭而至的时间,选的实在太巧了。
正好冒顿刚刚完成鸣镝弑父……
如果早一点,头曼还在,匈奴的士气人心就不会散的太厉害。
晚一点的话。
冒顿也能想办法安抚和招纳呼里邪等人,只可惜……
天命在秦。
而不在匈奴。
蒙恬和李牧偏偏就是这么巧合的直插冒顿的心脏,一击即中,瞬间把正值新老交替的匈奴人给打崩了。
蒙恬和李牧带领五万精骑,展开式的梯次冲锋,不断收割屠戮所有匈奴人。
呼里邪选择了在一帮老弟兄的掩护下撤退。
冒顿也在一众死士近臣的追随下朝着狼居胥山狂奔……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你正在被虎狼追杀的时候。
你不需要跑的比虎狼更快,你只要比身边的同伴快上一点,就很有可能逃出生天。
于是。
冒顿见呼里邪不听号令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跟他抢夺逃跑的生路。
冒顿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冒顿搭箭就射……
“铮!”
弓弦爆鸣。
冒顿的箭术十分高超。
尽管呼里邪提前发现不对,已经尽量做出躲避动作,可他的战马却依旧被冒顿给射中了。
下一刻。
“希律律!”
战马嘶鸣间。
呼里邪顿时连人带马一头栽到了地上。
冒顿大叫道:“再有不遵本单于号令者,呼里邪就是下场!”
冒顿断尾求生,非常果决。
他本就是一个残虐之人。
对待自己的女人,阏氏正妻,那也是说杀就杀。
对待自己的阿达,单于的位置只有一个,为了至高的权力,他也没有半分犹豫。
对待中坚的部落将领,自然就更加不用说了。
在冒顿的眼中,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除了他自己的性命……
此时。
地上的呼里邪,勉强支撑着抬起头,他望着冒顿决绝的背影,只觉满心无望……匈奴,完了。
“哧!”
某铁鹰精骑掠过,手中长戈一勾,呼里邪的头颅顿时升天而起,另外还连带着血花四溅,进而形成了天地间的一抹亮色。
秦军持续追击……
匈奴居次公主,也就是头曼的亲女儿被抓。
还有头曼的老丈人,老舅,叔伯,反正一帮亲戚全部都一网打尽。
此番头曼邀请直系部落,原本是想通过围猎增进感情的,谁能想到冒顿不讲武德,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敢弑父。
这导致现在匈奴嫡系贵族们,犹如惊弓之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种临时性的迷茫和恐惧。
极为致命。
秦军横扫之下,大几千人火速死伤过半,其余则开始了疯狂的四散溃逃。
蒙恬和李牧别的不管,两人的目标无比明确,那就是必须得把父子钦点的冒顿拿下!
谁能取得冒顿的性命,谁就能获得首功。
倘若蒙恬和李牧不够努力的话。
让冒顿持续往狼居胥山跑。
毫无疑问。
中途设伏的韩信早已等待多时。
就等着冒顿自投罗网呢。
说白了。
这首功蒙恬和李牧两人不够努力的话,可就得便宜给韩信了。
毕竟头曼死了。
现在唯有生擒冒顿,方才是此番出战的最大功勋。
就这样。
冒顿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就是一顿闷头狂奔……
他身边原本有近百名死士心腹。
在秦军的箭雨洗礼下。
持续减少。
最后只剩下了单手之数。
包括冒顿自己也被李牧一箭射中的肩膀,可冒顿依旧没有止步投降。
他不甘心!
太特么的不甘心了。
明明他已经夺位成功,大单于的位置正在朝他招手。
但秦军的骤然出现。
打乱了他所有的谋划。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要亡他吗?
究竟为什么。
长生天为何不站在他的一边?
冒顿实在想不明白……
一路上。
冒顿身边的追随者越来越少,直至变成单手之数。
好消息是,他经过各种努力,外加一些小聪明,终于暂时性的跟秦军拉开了距离。
正当冒顿看向狼居胥山,并且在心中铭记今日之仇恨的时候。
前方的天地相连处。
竟出现了黑压压的地平线。
也就是埋伏……
韩信做了个口袋阵,就等着冒顿往里钻。
至于韩信是怎么算到冒顿一定会往这个方向逃的。
没有理由。
兵仙打仗。
算无遗策。
反正他就是能够预判冒顿的预判,
尽管冒顿能够想到前方很可能会有埋伏,他的后路被切断了什么的,他也只能按照韩信的布局走。
因为其余选项只会死的更快。
现在秦军把匈奴给打崩了。
而之前匈奴动不动就捅一下大月氏的屁股,亦或者占几处东胡人的草场。
反正匈奴人的贪婪,北境人尽皆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
冒顿就只能往狼居胥山的方向逃跑。
如果选择其他的方向,被大月氏和东胡人给逮住,他也一样得死。
甚至于……
东胡人和大月氏忌惮大秦的恐怖战力,主动把冒顿当做功劳进献给大秦皇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冒顿思来想去,他必须得往狼居胥山的方向跑。
只要能跑掉……
他迟早会东山再起,重新拿回曾经所失去的一切。
也正因为冒顿的这个心理。
便注定了他会被韩信给死死的拿捏住。
“抓活的。”
韩信下令道:“我要把冒顿抓去咸阳,给皇帝陛下和夫子献舞。”
你冒顿以后也别在草原上当雄鹰了。
等把你俘虏到了京师。
没事给皇帝和夫子跳跳战舞,乐呵一下也是蛮好的。
这时。
“咻咻咻!”
几发弩箭疾射而出。
冒顿的战马率先被洞穿。
堂堂新晋大单于变成了草原步兵……开始惨遭铁鹰精骑包围起来戏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