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他们继续走,二人到了活江水边界。
宇唯认识这里,就是上次和弟弟误闯沼泽的地方,后来心有余悸就再也没来过这,偶尔做噩梦会梦到。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渺无人烟。
但在一直流去的左右两面,都有勤劳的妇女在搓洗着衣服。
左面是热丹的故乡宅魅村,右面则是宇唯的老家麒北村。
江上飘来一只空船,怪祖依旧一言未发紧闭着嘴,却示意宇唯上船,最后还跟他挥手道别。
云雾渐渐将怪祖隐去,江两岸飞沙走石,乱岗丛生,似乎有过一场大规模的打斗。
“大叔,我就这样走了感觉怪怪的。我是该感激怪祖呢?还是要与他一战?”
宇唯站在空船上,挠了挠头皮。
“你才知道。你又不是晏子使楚,不是舌灿莲花的外交家,你代表的是整个命忌门,而今毫发未损,全身而退说明了什么?”
“怪祖不截杀我,是为了让命忌门处置我?”
“估计是。”
“可是他这也算救我,我又如何与他敌对?”
“怪祖太高明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总之还是你太天真太单纯了。”
“一路上我连句话都说不出口,那感觉贼难受。”
“我也是。”
“你识得甜粿长什么样?”
“当然。”
“水果摊老板?”
“如果你真要命忌门与斗奇派和解,就不要去说他。”
“明白了。”
宇唯左思右想,还是拿出电量已不足的手机给热丹发了句:“早安。”
如果算得没错的话,吾铭应该送妹妹跟热丹去仙广冥了。
但还是不放心,拨给雨薇,现在有她在热丹身边,自己可以旁敲侧击,也放心。
“喂,我的好妹妹。”
宇唯轻叹道。
“老哥,我们还在医院呢。”
“怎么了?没事吧?”
“听说医院的麻醉室被人偷走了一些毒麻药品,署角来调查,封锁了医院,我们都出不去呢。”
雨薇刚说完,宇唯还没来得及思索回应,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江面跃过一个人影,速度之快,也只有蓝魔幻影能追踪。
“宇唯,我就知道。”
轩聂乘着波黎光飞踏上船来,喜不自胜道。
“等一下,聂哥。”
宇唯仍不放心,又询问了几句,雨薇也并不知道更多,嘱咐她小心才挂了电话。
“得了,波黎光还给你。”
宇唯双手呈上波黎光,故作卑躬屈膝之态。
“你这臭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轩聂接过波黎光,不无欣赏却又轻松调侃道。
只是本在轩聂手里的那支波黎光散发着黑气,轩聂也早已发现,猜道:“这波黎光可能中了忌命物的木巫钳诀,有点麻烦。”
“凌隆锤也是呀。”
宇唯从眉间取出凌隆锤,在虚实相间的铁链一边,其中一支也散发着黑气,并伴着哔哔的嘶鸣。
“不管它了,说正事。”
轩聂一脸严肃道。
“好的,忌命台怎么样了?”
“危机已解,就是匀佑,狂余,水中仙三人还未落网。还有你从……”
“你是想说我能够来去自如沼泽地一事吧?”
宇唯开门见山地问。
“因为我的波黎光跟着你进了沼泽地,能够回看一二,但我发现对你大大不利。”
“葱算和我下忌命棋,甜粿又放我一马,最后怪祖还亲自送我回来。迷迷糊糊的,这已经解释不清了。”
“其实早在你于忌命台前召唤盗墓四贼开始,命忌门就已经争议不断了。”
“好吧,你怎么会在这?”
“我,立渊,还有旷业一路追踪狂余,却收到通知说恒坚逃了,大概到了昨天中午我又感应到了跟着你的波黎光,就在沼泽地。立渊上报给刺爷,刺爷下令说找你要紧,命我想尽办法与你联络。我利用电脑控制波黎光进入沼泽地,可是信号突然消失,却能追踪到狂余,到了昨晚,波黎光跟着狂余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就差一步就到云电巅。”
“原来如此。”
一切都对应得上,宇唯算是明白了,渊叔也是好心办坏事,不能怪他。
“而昨晚凌晨收到你发来的qq消息,我才远程控制了电脑助你一臂之力。今早,狂余又再次消失,但他消失之前发现了波黎光,我们三人与他在这里一场恶斗,立渊和旷业受了点轻伤,而他也受到重创,逃了。我的波黎光又感应到你,刺爷忙命危险暂时解除,要我前来接应你。援军马上就到。”
宇唯再观察下四周,虽行船已漂出打斗范围,但仍旧感觉阴风瑟瑟,杀气腾腾。
“这两个村庄的妇女也真是勤劳到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能在那里洗衣服。”
宇唯不禁感叹道。
“我们打我们的,她们洗她们的,有何相干?可别小瞧了她们,忌命术源于生活,她们可个个身怀绝技。”
正说着麒北村的岸边草丛堆已人头攒动,一开始宇唯以为是木锦要来质问,如何应对都打好了草稿,舌战群儒也好,舌战群雄也罢,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曾想却是生门的生虫站在队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也配得起人神共愤,众叛亲离的下场。
“生门跟斗奇派是绝对的死对头,多年来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对付斗奇派,恐怕来者不善,要兴师问罪来了。”
轩聂轻声说道,一双眼直盯着岸边的凶险。
“怕他个球,我那天还将五巷七座的麻将机给弄坏了,到了忌命台生虫不还是被饕餮降服了。”
宇唯狂妄不羁道。
“可你现在面对的是整个生门,而不单单是生虫一个人,想必木锦已经置身事外看笑话了。”
“你不也和斗奇派来往过密?”
“你怎知?”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那是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应酬。”
当行船快要靠近草丛堆时,人群里闪出一个徐苟,一对流星锤犹如千斤坠在空中轮回,宇唯早就手痒难耐,由凌隆锤和铁链组成的“双截棍”与之一碰,高下立判……
那铁链被流星锤吸住,两支凌隆锤像怂货一样止不住地晃悠……
宇唯失去前倾的重心,一个踉跄栽入水里。
岸边顿时嬉笑怒骂声四起。
“看我不抓了这厮,尔等为你冲锋陷阵,你却勾结斗奇派图谋不轨,真是气煞我也。比那个不中用的挚秦还要气人。”
徐苟脾气火爆,又身材魁梧,嗓门大,颇似黑旋风李逵。
“牧宇唯,你毁我麻将桌,怎么赔我?”
生虫一说话就上不得台面。
“你占我旧宅,房租怎么算?”
宇唯的声音以超声波的形式从水下传出。
“我说轩聂,快过来我们这边,没你什么事。”
生虫助兴道。
迫于生门的强势,轩聂选择明哲保身,退到一旁。但他心下却盘算,与其此刻与生门硬碰硬,倒不如曲线救国,暗中观察,必要时施以援手。
此后宇唯再无动静,开始让岸边的人有些慌道:“该不会淹死了吧?他好歹也是忌命之子呀。”
“狗屁忌命!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却能从沼泽地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一定又有什么阴谋。”生虫稳定“军心”道,“你,下去看看,来,你也下去。”
生门大多数手下开始不自觉地往后退,除了几个自告奋勇的年轻小伙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心行船,那是斗奇狗祖的上古神兽夔牛。”
酒四也赶到岸边,却大感不妙,那行船无人驾驶,可日行百里,除了夔牛,难出其右。
轩聂听到暗暗心惊,果然还是生门了解斗奇派,刚只顾和宇唯交流时还真没留意。
就在这时那行船腾空而起,一只壮如牛的怪物伸开它的独腿,抓起岸边的几人往上空抛去,其声响可跟雷公比肩,搅得人间天翻地覆,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生噬刀和流星锤一齐上阵,夔牛才感觉到疼痛,大惊失色的往水里退去,只是那流星锤可抛出数百米远,而生噬刀被掷得越远杀伤力反而越大,夔牛陷入死局……
宇唯在水下召唤了滕龟,本想无声无息地溜走,但见岸边局势却又奋不顾身地往岸边凑去。
“别再掺和了,快撤。”
缺耳劝道。
但宇唯心意已决道:“不行,这夔牛并未伤我,却因我陷入窘境,我非救它不可。”
“真是步步该灾。”
缺耳说起宇唯的口头禅,不止感同身受,更别有一番苦不堪言。
“死要面子活受罪!”
已经清醒过来的芸庄语出惊人,像是思想精神都蜕了一层皮一样。
宇唯跃出水面,在生噬刀和流星锤的攻击区域内,岸上的人乱做一团。
他脚踩凌隆锤,熟练地操纵着御体寻踪的第一式——无妄签峰,狭刀忽而被蓝魔幻影控制,忽而又在手里游移,与流星锤相碰发出乒乒乓乓,丁铃铛跄的声响。
夔牛大难不死,捡回一命,却仍远远地观望,似有感激和不放心宇唯之意。
像黄色闪电一样的波黎光加入了战斗,紧逼生噬刀,但流星锤千变万化,未能化解一二。
“轩聂,你在忌命台下与我对敌也就罢了,现在这丧家之犬失了德行,你也要管?”
生虫大吼一声,震怒道。
“远有水中仙,狂余等深不可测的邪敌,近有匀佑大闹木门,你们还在这里叽叽歪歪,自相残杀,就为了给宇唯定莫须有的罪名。”
轩聂也难掩气愤道。
“他救夔牛就是最好的证据。”
徐苟呐喊道。
这时刺门,木门,萧门中人也都纷纷赶到岸边,不明就里地看着这场难以理解的打斗。
酒四不知从哪里摸出几张照片,给岸边的人传阅,众人看了尽皆哗然色变。
一张拍的是宇唯与葱算一起坐在忌命棋器两侧的画面,另一张是宇唯跟在怪祖后面,一派和谐的场景,宇唯这下跳进黄河洗不清,有口难辩。
“我家旷业为了围剿狂余都受了伤而他却与斗奇派勾结!”
酒四趁机煽惑道。
这时酒四三哥龚绝,五弟败家仔白佳也凑热闹地走进岸边人群堆,自从白佳带着昏迷的挚平在丛林里迷路,后来挚平醒来带他走出丛林已过数日,这些天白佳已蓄了点头发,都无所事事,不知回家有什么好。
“这有什么大不了,两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龚绝大喝一声道。
“终归是你们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
白佳附和道。
龚绝和白佳也喜欢下忌命棋,棋术分别被贼爷和萧q爷形容为宁静致远和壮阔雄浑,颇有祖父遗风和束鸦却的刁钻。
白佳曾与宇唯下过忌命棋,直呼宇唯高智商,自那以后见宇唯一面便称“高智商”,旁人以为那是戏谑之意,只有当事人知道那是真服了,玩笑里带着欢喜。
而宇唯也不客气,称他做“有能力”为回应。
如今宇唯身陷迷局,依旧是白佳与他惺惺相惜。
“总之,这个宇唯十分危险,和盗墓四贼勾搭在先,又与斗奇派密谋叛敌在后,大伙务必要将他制服,押入青棱居地牢。”
酒四发号施令道。
宇唯仰天长笑道:“看看斗奇派,葱算愿赌服输,言而有信,甜粿重情重义,怪祖以和为贵,而你们,只会窝里斗,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