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的情绪被刺爷感染,也变得郁郁寡欢,他向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更何况这是在命忌门中多次向他伸出援手的刺门遭劫,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阴谋,先折世门,再灭刺门的感觉。
但刺爷又突然笑道:“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鹰茂兄说了,顶多刺门退出命忌门,我也好颐养天年。”
“刺门的事情生门插什么嘴?”
“鹰茂可是命忌九门的老大,这些年他的五子横行无忌,第三代更是昌盛,在各门都培植爪牙,大有将其他八门吞并的趋势。”
刺爷看了一眼熟睡的习康,深深地叹息道。
“管他呢,刺爷,我会好好学的!哪怕是做梦也要把它学会!”
宇唯一扫阴霾,重新振作道。
“前天我叫刺远和立渊教你的你可会意?”
“声声不息?太极怪圈?”
“你先将忌命册教给你的忌命武诀一字不落地背熟……”
“可是这忌命武诀没头没尾,只在我闲暇时闪烁微言,好像毫无关联……”
“其实那就是声声不息与太极怪圈的精髓,只是忌命武诀这老头脾气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
“老头?”
“当武学达到了巅峰,他会长成人形,有七情六欲,会感知周遭,我们都经常被他耍得团团转。”
“那刺门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高手。”
“别给我们添麻烦就烧高香了,他不能直接插手忌命界,哪怕动一根手指头,都会灰飞烟灭。”
此时夜色更深,宇唯同刺爷你一言我一语把习康说得直犯困,一头倒在竹椅上呼呼大睡。
“算了,还是直接实战吧,时间紧迫。”
刺爷说完又跃到屋檐上,似在远远地眺望,好像还会有人来。
宇唯赶紧问忌命册:忌命武诀那老头在哪?
“好你个乖乖,找我干嘛?”
这时宇唯耳膜一阵刺痛,他能感觉得到,这老头竟用声音震得他头痛欲裂。
“声声不息与太极怪圈的精髓还请前辈倾囊相授。”
宇唯早已没心情跟他客套,总感觉和他聊天想死的心都有。
“叫个锤子前辈,我还小。”
“好的,锤子前辈。”
“你是真傻还是故意,找索翁要去,别来烦我。”
“收到,不送。”
刺爷在房顶匆匆一瞥,便看出宇唯在使蓝魔幻影,提醒道:“蓝魔幻影也不能用。”
宇唯来不及跟他解释,他其实也挺纳闷,非要用忌命武诀跟人对打,若明日遇到什么生死攸关的决斗,规则要紧,但保命更加重要……
此时宇唯脑海里的索翁振振有词道:“世间万物,生克制化,总有一物降一物,武学招式亦同。欲上而下,思左及右,是硅躬神技的境界,意为藏锋与爆怒,声声不息却反其道而行,招招劣势,最后一式却有如绝地反击。”
“声声不息可以克制硅躬神技?”
宇唯焦急地问。
“单凭声声不息,是可以巧胜,但那几率不大。”
“那你还跟我讲那么多废话干嘛?”
“太极怪圈是由声声不息的最后一式演化出来,如入武学的甄境,只要能过渡成功,打败硅躬神技易如反掌。”
“那如何演化?”
“可能一招半式就演化,也可能九九八十一式,全靠你对声声不息的感知,观察以及判断。”
“索翁你和那老头什么关系?怎么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武学废话?”
宇唯忍不住问道。
“我亦是他,他亦是我,就像冰窟窿与火炉子,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就像两座巅峰,一对招子。”
忽然听得屋顶上刺爷喊道:“来了!”
只见两道金色的光线像是吸收白天太阳的能量,昼伏夜出地出现在了五巷七座的庭院,越过围墙,好似上膛的抛物线。
“聂哥!”
宇唯认出是让他倍感亲切的波黎光,想上前抚摸它们。
院落里跑出一个心头小鹿狂撞的雨薇,满面绯红,四处张望道:“来了?没有呀!”
刺爷却接过一枚淬血令念道:“刺爷,宇唯,我因雪覆陇的一些琐事分不开身,便派胖子带着分机电脑定位赶到五巷七座附近,我再远程操控波黎光,与宇唯切磋,望没有误了大事。”
“雨薇,你这么急忙找聂哥有什么事?”
“没,没。老哥我先休息去了。”
雨薇掩着脸道,有些难为情。
宇唯也不是傻子,看得出雨薇对轩聂的某些心思,不再多问。
此时缺耳也来到庭院的一角,拿出山海经残卷上,召唤五行兽,帝江以及苍龙活海,霎时间残卷上便有七个小巧玲珑的纸兽,都在默默地准备着什么。
“练习共分三轮,第一轮,同忌命物一战,第二轮,同忌命兽一战,第三轮,同忌命人一战。第一轮开打吧,但要做到不吵醒习康,谁若吵醒,也算谁输。”
刺爷统筹全局,目光坚定而充满期待道。
屋外定位的胖子也将刺爷的话实时传给了轩聂,一场各有千秋的对决就要上演。
宇唯关闭蓝魔幻影,又命狭刀,凌隆锤退到一旁,只细细感受光线的律动,而那两支波黎光都原地旋转,不多时便达到光速。
一个阵营,两方对峙,宇唯用了一招声声不息里的拆梅手,轻拢慢捻抹复挑。
那波黎光却转轴拨弦三两声,一支停止旋转,像是徘徊着光与影的高手,身形略侧,左右光速摆动,将宇唯荡得手掌生疼,另一支继续旋转,像是划出了一道界限,阴阳相隔,把躲到一边的宇唯折磨得魂不附体。
“硅躬神技里,有招浑球天尊,虽不知秘籍,但它的属性特点却是波黎光可模拟的。对付它要等忌命武诀到了一定境界,变成忌命物,像是变色龙,浑水摸鱼,与之抗衡。”
索翁慢条斯理道。
“有什么捷径达到?”
“加速!”
宇唯忍住酸痛,跃到庭院的开阔处,很明显波黎光手下留情了。
原地翻跟头也亏宇唯想得出,十分耗费体力,也无法光速,只是尽己所能。
宇唯是物长老,虽没有像拥有忌命物诀的芸庄那样的天赋,但他已经隐约可以调动体内的暗物质。
那两支波黎光相互交叉,利刃出鞘,像一只燕子,又像一把剪刀,直往翻滚的宇唯逼近。
可谁知越近一寸,就越缓慢一分,一种陌生的像是异样的磁场在宇唯和波黎光周围形成,远在雪覆陇的轩聂不由得有些手抖,他能感觉到宇唯的韧性与毅力,天赋同决心,非常人所能及。
翻到八十一个跟头的时候宇唯已全身麻痛,手脚无力,无法正常呼吸,他以一招练所有,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声声不息的不同尺度。
陡然间他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他好像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万物的奴隶!
万物国?宇唯疑惑地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昏暗的路灯下,又好像回到了万物国的宫墙之外,只是没有了当时的盛况。
“宇唯!”
是芸庄在激动地呼唤他,宇唯转身一看,一副弃子棺立在众物之前,又循光望去,忧心忡忡的黑板太傅,空无一物的钱包贵族,被砸得缺了一角更充满艺术气息的便池,不断抽风的自行车……
风卷起天边的残云,也将枝头的树叶吹得稀稀拉拉,星空黯淡,毫无生机,一派萧瑟。
“你昨晚去哪了?没睡觉吗?我们一直在荒岛上等你等到天明。”
芸庄还是那副关心的腔调,宇唯却好像免疫了般。
“这里是?万物国?我怎么会出现在这?”
“说来话长,我昨晚练了套弃子棺剑法,万物归宗,十分有趣,据国师传来的消息,你也需要,所以我们一直在找你。”
“万物归宗?国师?”
宇唯越听越糊涂。
“你可以变化成波黎光的分身!成为万物国的一员!国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早已算到。”
听着好像被洗脑了的芸庄的话,宇唯双眉拧成了一根绳,但他确实想变成波黎光的分身,却被一语道破,有种会随时被设局做掉的危险,绳子更结实了。
“掠阵!”
见宇唯沉默不语,芸庄命令身后的老弱残兵。
那些物体不断地围绕宇唯移动,不多时所站的方位令宇唯大吃一惊,这不就是九曲回环阵吗?
“它们听得懂你说的话?”
宇唯不觉问道。
“那是,忌命物诀不是没用的。”
当宇唯想走路运起声声不息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在移动,他真的变成了两支波黎光!
这阵就像是他的风水般!四灵所钟,暗合阳气。
宇唯一睁眼,又回到了“杀机四伏”的庭院,屋顶和院角都传来拍手喝彩声。
他甩了甩身子,却是光影晃动……
雨薇和盏璇因肚子饿了,起身走去厨房弄吃的,却见庭院里四支波黎光你争我斗,刀光四溅,而习康睡得正酣,浑然不觉自己只要一翻身,会比被凌迟处死还要容易。
宇唯一觉惊慌,更想向这个世界发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一道道波光像被风吹过的湖面,在庭院里像地球仪旋转地平线的展开,呈现缤纷炫丽的光芒,习康却睡得更深,似乎这能安魂。
四支玻黎光相持不下,又跌入了习康的梦境,不想却是春梦!
习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一座空空的屋子里,风吹半夏,他痴痴地望着,依纯的倩影一直随着窗帘摆动。
他继而开始做些不堪入目的动作,波黎光凝光一闪待在一旁看“热闹”。
宇唯心想,原来习康也是个小大人,痴情男儿,但那是依纯,虽然与自己可以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有也是中间隔着座万迁君庐,只是天性使然,还是抢上前去阻止习康……
没想到巨兽机车从屋子的角落奔袭而来,一场宇唯化作波黎光,与本尊之间的对决,又变成波黎光分身与群兽间的交锋。
群兽露出一排排肮脏发黄的利齿,猛咬宇唯,宇唯一个加速,其中一只瞬间被波黎光的一支穿膛破肚,但另外一只却运起尖锐的爪牙,竟催动起一阵风,将波黎光的另外一支吹得翻转起来。
“就是现在!”
索翁突然在宇唯脑海里兴奋道。
“什么?”
宇唯刚停下来问,便被巨兽拍打在地,那巨兽更加变本加厉,涌上前来使劲地踩踏,誓要将宇唯踩扁。
“不是去有风的地方,也不是等风来,而是爱上一阵风。”
索翁好像不是在描述忌命武诀,而是在表达一种情怀。
“我们的青春!”
宇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瞎激动道。
而此时习康已宽衣解带,脱得一丝不挂,就要拥美人入怀中了。
宇唯一个着急,竟变回真身,就在他变回真身的一刹那,窗外光芒万丈,把巨兽照得懒洋洋,睁不开眼,毫无兽性。
习康也看到了宇唯,羞耻愧疚涌上心头,溢于言表,依纯的幻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