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老爷贪杯香茗
作者:哥别喝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最新章节     
    分家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柳玉常心情大好,晚上还喝了一杯酒。
    待大家相继睡去,他从床上翻起来偷偷摸到后院那座被废弃多年的土屋。
    在里面捣鼓了半天,然后提着一个破包袱猫手猫脚地回到春娘的房里。
    “深更半夜你提一个破包袱作啥?”春娘有些惊讶。
    “莫说话,你把这包袱送到菊香的房里,金龙这走这两年,苦了她了。”
    “应该赔偿一下,也可以说是给小山的。”
    柳玉常说。
    破包袱很沉重,春娘即刻猜到了是什么。
    金龙是春娘的儿子,菊香是春娘的儿媳,听说是给菊香的。
    她赶忙套了外套,提了包袱就走。
    菊香还没有睡,她坐在书案的油灯下,思念着离家出走的丈夫。
    孤儿寡母的确不像过日子的人家,虽然公公婆婆明事理。
    但没有自己的男人在家,始终没有主心骨。
    今天夏娘说要告发丈夫是红党,她就吓得半死,此时想起眼泪又要流出来。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小声敲门,她警戒的喝问道:“谁?”
    “莫说话,我是你娘!”春娘喘着粗气对着门缝把声音压到最低。
    菊香抹了一把眼,赶紧开门。
    春娘没有进屋,把那破包袱塞在菊香手里,小声说:
    “这是金虎他爹叫我送来的,娘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收好它吧!”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菊香拴牢了门,在油灯下打开沉甸甸的包袱一看。
    一下子呆住了,里面是十根金光灿灿的金条。
    她一下子把包袱收拢,左思右想,最后把它藏在了床脚下的暗格里。
    这天晚上,她一宿没睡,儿子小山躺在她怀里睡了一整夜。
    柳玉常分家的第二去了太平镇,一如既往的踏进了香茗楼。
    香茗楼老板吴亦高弓身把他迎进后院,吴亦高的堂哥吴可便十分知趣地捧了烟壶上来。
    “今天就不吸烟了,贤侄泡一壶茶过来就行,我同亦高有话要说。”
    柳玉常冲吴可摆了摆手。
    吴可说了一声“要得”,然后转身出去。
    “狗日的柳金龙,还真不把我当他的爹了。”柳玉常一坐下,就破口大骂。
    “大表叔,金龙在外做大买卖,时间紧,自然抽不得身。”
    “待他有空,准回来看你老人家,他肯定是孝顺的嘛。”
    吴亦高安笑着安慰道。
    “屁!”柳玉常轻啐一口:
    “球大个买卖?老子的田产一半都给他买卖了。”
    “别人做买卖,是图赚钱,他做买卖,净是赔本。”
    柳玉常咬牙切齿,连连摇头:
    “赔本暂且不说,最要命的是还可能搭上自己性命,你说这买卖?”
    “大表叔,有些话不能乱说。”吴亦高脸色微变:
    “是不是您老听到什么风声了?有些事千万不要去多想。”
    “金龙外出已两年,按理也该风平浪静。”
    “听说白党在县城成立了‘剿匪’委员会,捕风捉影到处抓人。”
    “侄儿得到的消息,说还要在各个乡镇抓红党,而且还下了硬指标。”
    “表叔说话要注意,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否则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贤侄放心,表叔明白,不就是咱叔侄俩随便聊聊嘛,其他人表叔肯定不会说的。”柳玉常道。
    “其实有些事顺其自然最好。”吴亦高笑了笑道:
    “金龙卖了您老人家的家产,家产少了,您老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多抽些时间,上街走走,喝喝茶,按您老的岁数,也应该是颐养天年的人了!”
    “是啊,我的确应该退休了,老了!”柳玉常叹口气:
    “实话给贤侄说,昨天表叔把家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败家是挣家,那是儿辈们自己的事了,管他个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表叔能这样想那就对了,退休了好,今后每天来小侄这里喝茶,亦高给你泡最好的。”
    吴亦高笑着说,说完又关切的问:“分家还顺利吧,表叔你家产多,儿子又多。”
    “还算顺利,就是你二表婶,拿金龙说事,口口声声说他是红党,表叔就就怕她这张嘴。”
    柳玉常有些担心的道。
    “二表婶是个精灵人,她那样闹就是希望表叔对她好些。”
    “表叔平时里多关心她一下嘛!女人,哄哄就没事了。”
    吴亦高笑着道。
    “难呐难呐!”柳玉常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亦高不做声了,的确是有点难。
    这个表叔除了这位如狼似虎的二表婶外,可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三表婶,想想也是挺难的。
    “吃的穿的用的少不了她,但愿她能知轻重,亦高啊,表叔今天来其实为的是金玉。”
    柳玉常看着吴亦高,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也老大不小,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
    “金玉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但我一直视同己出,你看你们的婚事?”
    “大表叔,我同金玉已经商量好了。”
    吴亦高道:“这阵子还有一些事,等忙过了这阵子,空下来我就同金玉完婚,绝不辜负您老的期望。”
    “你们原来早就商量好了啊,那表叔就放心了!”
    柳玉常的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亦高啊,今天可否陪表叔痛饮几杯。”
    “好,我这就叫人安排!”
    吴亦高唤来堂兄吴可,让他安排了几样下酒的硬菜。
    叔侄二人慢斟细酌的将一瓶竹叶青饮完,秋日的斜阳已经从屋背后那扇牛肋巴窗子钻了进来。
    几杯酒下肚后,柳玉常的心情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
    又同吴亦高聊了些镇前镇后的琐事,直到天黑,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掸了掸长袍:
    “我也该回去了,有时间下乡来瞧瞧,像你和金龙这些年轻人的事情,表叔还想多多请教。”
    吴亦高站起来,呵呵一笑:
    “表叔真会说笑,我亦高懂的你自然早懂了,我亦高不懂的你也早就明白了。”
    “有什么事还向我请教的?天差不多黑了,明天再走吧,早上凉爽一些。”
    “不碍事,我备了马灯。”柳玉常道。
    “既然表叔执意要走,我也就不留!”吴亦高走到门口叫道:
    “大哥,把史老虎叫过来!”
    过了一小会儿,吴可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壮汉,那眼睛精芒闪闪。
    壮汉抢先一步来到吴亦高面前,拱手道:“高先生叫我?”
    吴亦高点点头:“烦老虎老兄送我表叔一趟,小金沟,知道吧。”
    “高先生说笑了!”史老虎笑着道:“堂堂太平镇的柳大老爷,我老虎岂能不知道他家住何方?”
    “柳老爷有请,小侄为你掌灯!”史老爷笑着对柳玉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