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迎亲下葬两不误
作者:哥别喝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最新章节     
    孙连长一时没有反应,像烂泥一样被扶着,骨头似乎散了架。
    当知晓了这个不幸的情况后,善于处理各种复杂事务的团长夫人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不知此时,是迎亲还是送葬好。
    此时此景,使夹杂在人群中帮忙的柳飞花好似也有些懊悔:
    为什么不答应她,答应过两天才宣判她的死刑?
    怎么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原来昨天在死亡谷,赛霜雪知道谋杀刘小虎的罪行已经败露,自己必死无疑。
    但在临死前她还奢望着能够和孙书拜堂成亲,成为孙书名附其实的妻子。
    于是向柳飞花提出了两天后在李二哥的坟前等他处决的要求。
    柳飞花跟随她多年,知道她本性不坏,向来说话算话。
    只是太注重感情,才设计杀死了刘小虎。
    从私人和江湖的角度他是完全可以答应她相信她的。
    但是,他毕竟肩负的是一种使命,一种不可抗拒的使命。
    所以断然拒绝,开枪杀了她。
    与赛霜雪一同下地狱的游国登于昨日下午已在死亡谷谷口获得了八尺地皮。
    镇长和众兄弟主张天亮前送赛霜雪上山,被汤若水冷冷拦住了。
    她说孙连长就要来迎娶她了,也不忙在这一时半刻。
    崔镇长和龙尚清事后一想,不等孙连长来看个明白,这件事也许还真搁不平。
    孙连长在两个卫兵的扶持下到底没有栽倒在赛霜雪的灵柩前,不一会儿他清醒过来,颤颤地掀开棺盖。
    赛霜雪那梨花一样苍白安详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睑。
    她脸上居然挂着一丝微笑,很满足的样子。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挺过来的汉子,在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战场上都未曾湿过眼睛的骠悍军人,此时此刻平生第一次放声大哭。
    公牛一样粗犷的嗥声震荡着镇公所每个悲哀的角落,发出破铜似的回音。
    在场所有的人第一次领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崔镇长叹着气劝慰孙连长:“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孙连长节哀顺便,须知人死不能复生,应当入土为安……”
    汤若水也泪眼涟涟凄然劝道:“孙书哥你就莫哭了,你莫哭嘛……”
    说着她却又失声痛哭起来。
    “好,我不哭了,你也莫哭!”孙书替汤若水擦了擦眼泪,禁不住双双抱着又一阵大哭,
    两个卫兵刚想上前劝慰,被林团长夫人拦住了。
    过了良久,孙连长才从悲痛中缓过一丝气来,他转身对眼睛早就湿润的林太太道:
    “嫂嫂,你率乐队先回城吧,迎亲的日期稍后再定,留下两个卫兵就行了。”
    林太太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她略一沉思,断然摇头:
    “不行,城里的翠屏楼已经摆了四十大桌,各方佳宾已如期而至,事到如今,只有红白喜事一起办。”
    林太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的意思先将赛霜雪送上山,然后再接新娘汤若水进城。
    孙连长看了看泪人似的汤若水,问她有没有意见。
    她不多言,只是微微点点头。
    林太太就先叫吉普车回县城向团长详细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
    让他把喜酒推迟到晚上,毕竟时间不好把控。
    孙连长一边安排赛霜雪的出殡,一边暗地向汤若水询问她的死因。
    汤若水先惊恐地摇摇头,然后哭泣着把赛霜雪做的怪梦及在清明节同游登国一同去死亡谷的事儿说了出来。
    还说到了游登国的死状,说他的身上并无伤痕。
    孙连长听后十分吃惊,他向汤若水发誓一定要找出真凶。
    汤若水听后又赶紧摇头,劝孙连长千万别追究这件事。
    孙连长问她为什么?
    她迟疑了半天,才喃喃地对孙连长说:
    “是他们干的,是神通广大的他们干的,李二哥和赛霜雪得罪了他们……”
    “他们是谁啊?”孙连长不解。
    “他们……就是红党,孙书,答应我不要再得罪他们,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汤若水说完又哇哇地大哭起来。
    孙书搂着她,不住的点头:“若水,我答应你。”
    李二哥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少,他所干的坏事,自然或多或少,也有赛霜雪一份。
    赛霜雪计杀红党刘小虎,孙书也知道,原本想着带走她,远离太平镇这个是非之地。
    却未料到红党并未给这个机会。
    孙书对时局十分了解,要想找红党报仇,根本不可能。
    赛霜雪要风风光光的下葬,关键时刻,团长夫人表现出来了她那指挥若定的气质。
    因为李二哥臭名昭着,太平镇上的吹鼓手是没办法请了。
    团长夫人就叫迎亲的县川剧乐队顶替,一时间迎亲的锁呐变成了送葬的哀乐。
    接着让罗振擂带路,又和孙书一起去了三碗倒,找到王麻子订了二十桌酒席。
    肉菜都不够,但王麻子不敢拒绝,如果得罪了团长夫人,搞得不好就要被敲了沙罐。
    “团长夫人,猪肉和菜我都可以高价去买,只是这二十桌,是不是多了些?”
    王麻子好心提醒,因为李二哥的原因,太平镇肯来三碗倒吃席的人肯定不多。
    大不了就自卫队那三十几号人,加上妻儿老小,也不可能有二十桌。
    “二十桌不多,不用送礼,乡民们愿意来吃就吃。”
    “不吃也没关系,这是孙连长对赛霜雪的一点心意。”
    “你只管吩咐伙计们甩开膀子干,记得要快,酒钱一分不少。”
    团长夫人说道。
    “好嘞,夫人!”王麻子应一声,赶紧招呼伙计开干。
    店里的食材是不够的,自己就亲自去张罗猪肉和蔬菜。
    “哪个捧灵牌?”走出三碗倒,团长夫人问孙书。
    孙书道:“刚才和若水商量过了,由她代替肚子里的孩子给霜雪捧灵牌。”
    “不行,她那大肚子,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肚里的孩子。”团长夫人摇头。
    “那怎么办?”孙书皱起了眉头。
    “李元吉有侄儿吗?”团长夫人问罗振擂。
    “回夫人,有!”罗振擂点点头,苦着脸道:
    “只怕李二哥的老爹不会同意,李二哥下葬那天,我们也去了柳家祠堂。”
    “原本也希望二哥的侄儿给二哥捧灵牌,结果被骂了出来。”
    “你前面带路,我去试试。”团长夫人道。
    三人急急的往柳家祠堂走去,到了李啸林门口,瞧见他与妻子在堂屋坐着。
    “李老爷子!”罗振擂拱手招呼一下,先向李啸林夫妇介绍了团长夫人和孙连长。
    然后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不行,太平镇谁不知道我李啸林与那逆子李元吉断了父子关系。”
    “春生在后面睡觉,我带他去!”李啸林的老婆站起,往卧房奔去。
    春生是四儿子元祥的儿子,今年五岁
    “你敢!”李啸林站起来大喝。
    “你莫咬卵,你是不是想同柳金彪一样。”
    老太婆抱起孙子出来,一句话把老头子怼死了,任由她出了门。
    这些年,赛霜雪给老太婆的钱粮不少,老太婆心里也心存感激。
    ……
    按汤若水的要求,孙书托崔镇长全权负责,把镇公所斜对面两通街方买了过来。
    屋子的原主人要迁往双庆定居,汤若水说在城里住不惯,就让孙书将它买了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