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空腹喝酒容易醉
作者:哥别喝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最新章节     
    柳青青心情十分沉重,也没有送白玉,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走。
    刚到门口,黑暗中一个苗条的人影闪到他身边:
    “我晓得你心里难受,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这几天我也堵得慌,你陪我回家,我有事同你说。”
    柳青青本来是懒得理她的,可一看她眼巴巴的表情,心一下软了。他同她并排着向前走,月光灰白,凉风阵阵,吹得稻禾儿哗哗作响。
    “昨天黎组长找我谈了话。”郑花花可怜巴巴地说。
    “啥,他找你?”柳青青不解地盯着她问。
    “嗯!”郑花花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他找你干什么?”
    “柳大双给公社武装部写了封信,说他与我早就订了婚,还说我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是不是有第三者干扰?”
    “王部长立即把那封信交给了黎组长,黎组长就找我谈话,他说我如果再不思悔改,就要受到纪律的制裁,柳青青你说该咋办?”
    郑花花满脸焦虑的问道。
    “其实柳大双人也不错,魁梧高大,在部队又是一个连长,农村中有几个能与他比?”
    “你就嫌他岁数大了一点是吧,如果年龄小了怎么能当连长?年龄大一点才知道疼人,我看你就同意了吧。”
    柳青青说完点燃了一支伞塔烟吸了起来。
    “你的意思……还是叫我嫁给他?”郑花花眼眶开始湿润。
    “花花,这不是我的意思,这应该是你的意思,既然太平镇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军婚,你就应该是军婚,破坏了军婚,就会搞得声名狼藉,又何苦呢?”
    柳青青摇着头劝道。
    郑花花听后,低着头就跑,跑到公路边一棵老槐下,竟哭出声来,哭声很轻,象一股细小的清泉在流淌。
    柳青青默默地看着郑花花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
    太平公社四清运动中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新党员宣誓大会在学校的礼堂隆重举行。
    那天上午九点,全公社的党、团员,干部和积极分子陆续走进会场。主席台壁头上,领袖们的肖像下面钉着一面鲜红的华夏红党党旗,那金黄色的镰刀、斧头特别醒目。
    今天的会议秩序井然,各大队各机关分别站成一个纵队。
    会议由公社工作队冯副队长主持,工作队关队长作报告。
    关队长语言简洁,提纲挈领总结了成绩又提出一些存在的问题,对即将宣誓的新党员作了指示和勉励,接着由冯副队长宣布新党员名单。
    这批新党员全公社共有九十六人,太平大队党支部表决通过的八名新党员中柳青青和郑花花被取消。
    柳青被取消是他意料中的事,但在现实面前他还是感到有一些迷惘和痛苦。
    但对郑花花就显得太不公平了,她被取消入党与一桩违反自己心愿的婚事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郑花花就站柳青青的背后,他扭过头看见她两眼泪汪汪,于是轻声劝她:
    “把眼泪吞进去,不能哭,有人就是希望看见我们哭。”
    郑花花听后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果然不再哭了。
    白玉来到柳青青面前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了嘴。
    柳青青低着头不敢看她,待白玉离开后,他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注视着主席台上领袖肖像和鲜艳的党旗,老僧入定般。
    白玉一直保持沉默,悄悄地站在郑花花的后面,郑花花反手握住白玉的一只手,紧紧的,直握得两人的手心浸出少许细汗。
    矮小的黎组长昂首挺胸、背着手从太平大队队列的前面往后面走,到了柳青青身旁停了下来,他得意地仰着脖子看了看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傲慢而又清高的青年。
    但这个青年却把黎队长当成了透明的玻璃,他目不旁视,始终注视着主席台上的党旗和领袖们那和蔼慈祥的面目,完全是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
    黎组长感到自尊心又一次在不声不响中受挫,悄无声息地溜开了。
    会议不长,很快就结束了,郑花花用力拉了下柳青青的后襟,他才回过神来,他俩若有所失的往校门外走。
    白玉同黎组长说了几句话,就追出了校门,他们三人放慢脚步,默默地向前走,到了太平大队工作组的驻地,白玉道:
    “黎组长和常大学中午在公社会餐,我刚才给他请了假,我请你们吃饭!”
    郑花花推了柳青青一把,他才默不作声地进了屋。
    白玉招呼他俩坐下,又出门往上街刘义琼的屋里跑,一进屋就见她在锅台前麻利的忙活着,于是问:“刘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宣誓一结束,没等散会我就走了,快煮好了!”
    “今中午啥菜,刘姐!”
    “今天是喜事,烧了一盆丝瓜汤,一碗炒南瓜,还特别拌了一盘凉茄子!”
    “这就行了,刘姐,我今中午要把菜端走,还要三副杯筷。”
    “要得,等会儿我送去就行。”
    “不用麻烦你了,用茶盘装好,我一下托走。”
    刘义琼将茶盘用她那乌黑的围腰揩了一下,就放上三样菜三副碗筷,双手捧给白玉。
    白玉接过叮嘱说:“等会儿我自己来打饭,你就不用送来了!”
    刘义琼应了声,“好嘛!”
    白玉转身正准备走人,刘义琼突然问她:“白同志,你知道党费缴多少吗?”
    “可能每月一角呗!”
    “一角啊?”
    白玉一走,刘义琼就开始宰猪草,嘴里却一直在嘀咕,“一角?一角要买一斤多盐,挣十个工分都不够!”
    白玉放了托盘,郑花花就帮忙摆桌子,白玉笑了笑:“别慌,还有酒。”
    她说完就推开常增志的房门拿了一瓶二锅头出来,冲柳青青一扬:
    “常大学的,他又不喝酒,前几天别人送给他,他说送给我,我说黎组长喜欢喝酒,他就把酒放在他的床下,现在正好用来招呼你,白酒清清,清清白酒,呵呵!”
    柳青青十四岁时,因为刨了生产队一根红苕,被贾新河打了个半死,当即就吐了血,医生给他开了酒药,从此就离不开酒了。
    这故事白玉是听说过的,三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坐了,还没动筷子,柳青青就自顾自地饮了一杯。
    白玉怜惜的看了他一眼,关切地说:“青青,咱们先吃菜吧,空腹喝酒容易醉,而且还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