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克佳不明白,贾仁慈进一步解释说,如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他手中始终握有柳青青的把柄,这样他心里就永远不得安宁,所以这件事必须处理。
黎克佳越听越有兴趣,问贾仁慈怎么处理?
贾仁慈正色道:
“黎组长,我可不想整人害人,如果我要整治柳青青,我当天就该告诉你,那样他入党的讨论也就不用讨论了。”
“我不想背黑锅,我不想是因为我的检举导致他入不了党。”
贾仁慈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黎克佳还是没听明白到底该怎么处理,他脸一沉,道:
“我不想听你这些清白,你把兄弟情义看得这么重,那个柳青青却未必,你只管说该如何了结?”
贾仁慈道:
“这个事情处理起来也简单,我们可以说柳青青晚上喝了点酒,然后开始勾引工作组白同志。”
“只要柳青青承认了主动勾引,那白同志是受害者,这就与她无关了,这件事了结了,我也不至于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而耿耿于怀!”
人才啊,人才!黎克佳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在贾仁慈的提议下,黎克佳要给柳青青定论为酒后勾引。
定论为酒后勾引,对大家都有好处。
勾引是一个动词,它甚至可以简略成为一个动作,意思是说事态正在进行当中,可能还没有结果,也就说柳青青还没有得手。
事实上他们心里也这么认为:白玉是城里下凡来的仙女,柳青青只不过是一个土老坎,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把柳青青定论为勾引还有一个好处是不会损伤工作组的名誉,如果定成流氓,别人一听柳青青流氓了工作组某某某,那就会有很多遐想。
对于这个酒后勾引,柳青青并没接受。
他同时也明白了从开始黎克佳就没有打算把他与白玉这件事情往小里搞,相反的,他是生怕事情小。
果真应了那么一句:“事情不怕小,就怕没人搞!”
现在,柳青青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将死不承认。
柳青青不承认勾引,黎克佳就说他是流氓了白玉,但黎克佳没急着叫柳青青承认,他对柳青青说:
“如果你一没勾引二没流氓,那你总得对搂抱白玉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青青被软禁起来。
但在外表上柳青青却过得非常风光,黎克佳在工作组办公的地方专门挪了一间屋子,对外说是让柳青青这个团委副书记帮忙做一些工作组的工作。
实际上是黎克佳要柳青青写交待材料,他觉得柳青青能搂住白玉,而白玉居然没有反抗,这期间一定花费了很多工夫,想了很多卑鄙下流的手段。
他要柳青青把如何勾白玉的经过详细的写出来。
在工作组这些时间里,白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原本该在工作组上班的她却始终不见人影。
柳青青暗地托人四处打听,居然都没有她的消息,这让柳青青心里十分着急,同时他也隐隐略略觉得自己一定要出什么大事。
那一段时间,还有一个坐不住的是团支书罗尚和,他看到柳青青到工作组上班,他觉得自己的团委书记可能当不长久了,副书记柳小青要扶正。
柳青青被黎克佳守着写了两天检查,结果什么也没有写出来,首先他觉得这事不能坦白,一旦坦白那就是认罪。
其次他觉得从始至终都没有勾引白玉,他同白玉最终能够搂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互相倾慕。
柳青青觉得自己身高一米七五,五官端正,不说人间尤物,至少是玉树临风,而白玉婷婷玉立,面若桃花,颜如白玉,两人一见,自然相见恨晚。
所以他俩搂抱,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
闲得慌的时候,柳青青在检查书上这样写道:
“那天傍晚,我正在黄桷梁子上悲痛地怀念我扯七风死去的姐姐,白干部就上来乘凉了。”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光线十分黯淡,再加上我思念逝去的姐姐悲伤过度,一时间我把乘凉的白干当成了我的姐姐,然后我就搂住了她,怕她再次离我而去。”
黎克佳紧皱着眉头,一字一句把柳青青短小精干的检查书从头到尾的看了不下三遍。
是人都看得出柳青青的检查书纯属扯淡,这自然瞒不了精明能干的工作组组长。
他指着柳青青的鼻子,怒气冲天的说:“柳青青,你就瞎胡扯,你把白玉当成了姐姐?你怎么没把我们的炊事员刘义琼同志当成你的姐姐?”
“报告黎组长,”柳青青举起左手给黎克佳行了一个军礼,一本正经的说:
“我扯七风死去的姐姐比刘义琼漂亮多了,我自然不会把她当成我的姐姐,而白干部长得同我姐姐一样可爱,所以我就把她当成我姐姐了,回答完毕,请黎组长指示!”
“柳青青,”黎克佳轻喝一声,道:
“我们工作组的事情多得很,按说来,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值得我操心,但问题的关键是,你知道白玉的来头吗?”
“太平镇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娃你不抱,你却偏偏抱了她,这事情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会同你没完没了。”
后来柳青青选择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他不反抗,也不同黎克佳争论,也不再在检查书上写一个字,哪怕标点符号。
柳青青的不合作,终于惹怒了黎克佳,一天早晨,他刚起床,黎克佳就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民兵来到他的家里。
“把柳青青给我带走!”黎克佳大吼一声。
刚跨出大门,柳母就跌跌撞撞的跟了出来,她拦在儿子前面,颤声问黎克佳:“黎组长,我青青犯了啥罪?你们凭啥抓人?”
“犯啥罪?他犯的是……”
“黎组长,在事情没搞清楚前,你千万别给我定任何罪,我现在就跟你走,天涯海角任凭你!”
柳青青怕黎克佳说出他勾引白玉的事情惹起母亲的担心,于是赶紧把他的话接了过来。
“青青,”母亲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抓住儿子的胳膊:“你到底惹了啥祸,他们要把你抓到哪里去?”
看着母亲焦虑的面孔,柳青青的心沉重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幸好父亲柳金源及时赶到,他惊愕了片刻,然后拉住了母亲:“走咱们回家,既然是政府找青青,自然有政府的道理。”
说完,几乎是抱着柳母回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