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慈虽然滴酒不沾,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柳青青的微妙情绪,及时在一旁向何伦竹示意。
他深知,柳青青的酒瘾,其实是多年前那场不幸遭遇的阴影——
当年老爷子贾新河在柳青青胸前留下的那几记重拳,不仅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伤痕,更在他心灵深处埋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这种伤害,或许正是他借酒消愁的根源。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何伦竹一拍脑门,快步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蒙着厚厚一层尘埃的酒坛。
她迅速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她倒了一大碗酒,双手恭敬地递到柳青青面前:
“柳司令,真是对不住,我这人平时滴酒不沾,所以一时忘了准备酒。这是我父亲珍藏的药酒,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刘春蛾见状,轻轻地推了推何伦竹,提醒道:
“伦竹啊,你可不能只给柳司令倒酒,还有竹司令和贾参谋长呢?别忘了你幺舅也是个好酒之人!”
何伦竹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厨房里拿出两把瓢羹,分别放在柳青青和竹节面前的酒碗里。
柳青青毫不客气地端起酒碗,轻啜了两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不错!区长家里的酒果然是好酒!”
说完,他将酒碗递给竹节。当酒碗传到贾仁慈面前时,他坚决地摇了摇头,表示要以菜代酒。
说完,他夹起一块肥肉,细细地咀嚼起来,仿佛在品味着生活的甘苦。
何大彪见状,哈哈一笑,打趣道:“贾参谋可真是与众不同啊,既不爱说话,又不喝酒,简直就像庙里的菩萨一样!”
柳青青闻言,也笑着接口道:“何连长这话可说得不对哦——菩萨不食人间烟火,可我们的贾参谋吃菜可是很有一套的!”
此言一出,满桌的人顿时哄笑起来。贾仁慈也笑着回应道:“各有所长嘛!大家开心就好!”
桌上摆放的菜肴确实丰盛多样,令人垂涎欲滴。
随着几杯美酒下肚,大家的兴致逐渐高涨,话语也愈发多了起来。柳青青轻轻地苦笑着对竹节说:
“还真得感谢牛大力,要不是他追得那么紧,我们怎么可能恰巧赶上何竹伦家宰杀年猪,享受到这么一顿丰盛的宴席呢?”
“如果不是他拿枪逼着我们,我们哪会知道何竹伦家此刻正举办如此热闹的年猪宴?”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竹节趁机调侃柳青青道:
“柳青青,何竹伦家的肉是不是特别香啊?你有没有想过要天天都来这里蹭吃蹭喝呢?”
刘春蛾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何竹伦则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看着竹节说:“竹司令,你可别乱说啊!”
何大彪作为长辈,自然不好与他们年轻人一同玩笑,只是默默地敬了一圈酒,随后便将酒碗交给了外侄女刘春蛾。
刘春蛾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到灶屋里取了两个杯子,斟满酒后端到竹节面前,微笑着说:
“竹司令,说起来我们还算得上是表兄妹呢,我母亲叫贾仁英,和你母亲是同一个家族的人。这第一杯酒,就从你这位竹司令开始敬起吧。”
说罢,她一饮而尽,众人见状纷纷拍手称赞。
“真没想到,表妹你还是个酒中豪杰啊!”竹节赶忙也饮下了自己的酒。柳青青瞟了瞟刘春蛾,调皮地打趣道:
“如果不是因为牛大力,我们竹司令哪里能有机会结识到这么一位天仙般的表妹呢?这真是天上掉下个蛾妹妹啊!”
刘春蛾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此刻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推杯换盏间,大家把酒言欢,气氛好不热闹。一时间,仿佛忘记了他们此刻正身处逃亡的境地。
贾仁慈,向来滴酒不沾,他饱食了两碗饭后,便轻声向众人道:“你们继续畅饮,我出去抽支烟。”
随后,他独自步至地坝之中,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在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庞显得尤为苦涩,仿佛一颗遭受风霜的胖苦瓜,扭曲而苍老。
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次牛大力的出现,似乎专门针对他而来,令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何大彪,豪饮三碗酒之后,到第二碗半时便已不胜酒力,摇摇欲坠。
何伦竹与刘春蛾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搀扶到堂屋的凉椅上躺下。
之后,他们回到桌上,继续陪伴竹节和柳青青饮酒,直到再陪二人饮下半碗。
不久,刘春蛾也醉倒在地,何伦竹试图将她扶回里屋休息,但一站起来,自己也感到头晕目眩。
幸运的是,柳青青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抱住,她便软绵绵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柳青青连呼三声“何伦竹”,但何伦竹已陷入深深的醉意,毫无反应。
竹节醉眼朦胧地冲柳青青一笑,狡黠地说:“青青,你看,就你没醉,还不快去扶伦竹回房休息。”
柳青青这才艰难地将何伦竹扶回里屋,将她放在床上。
然而,何伦竹的手却紧紧地抓住柳青青的脖子,仿佛不愿让他离开。
柳青青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出来,当他准备离开时,床上的何伦竹突然开口:“青青,陪我一会儿嘛。”
柳青青一惊,转身望去,只见何伦竹已端坐在床沿,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你……你装醉?”
\&我还可以再畅饮三大碗!\&何伦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眼神锐利地直盯着柳青青,似乎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探寻到什么。
她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柳青青,你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柳青青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这样的人,一事无成,又怎么可能有姑娘愿意与我在一起呢。”
何伦竹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那么……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心跳便加速起来,期待着柳青青的回答。然而,柳青青却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
“我这样的普通人,哪里配得上你这位美丽聪慧的姑娘。”
何伦竹一听,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她赌气地躺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的头和身子全都蒙住,仿佛想要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柳青青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他坐在床沿上,沉默了一会儿,以为何伦竹已经睡着。
他轻轻地揭开被子的一角,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角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轻轻地合上被子,转身往外走。
当他路过另一间屋子时,无意间看到竹节跪在床头,紧紧地抱住熟睡的刘春蛾的脸。
他的嘴对着刘春蛾的嘴巴,一阵猛吸,就像是鸡啄米一般,还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一幕让柳青青感到有些惊愕,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幕在上演。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在热闹的酒桌旁,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刘春蛾眼中闪烁的对竹节那份难以掩饰的喜爱,这份情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宽慰,祝福兄弟。
他如同小偷般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目光瞥见何大彪正惬意地躺在凉椅上,张着大嘴发出均匀的鼾声,他于是决定前往院中的地坝透透气。
“我以为你也去杜康那里畅饮一番了。”贾仁慈看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院坝的宁静。
柳青青微微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有些发沉的脑袋,仿佛连身体都失去了支撑,像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另一张凉椅上。
“醉倒是没醉透,但也差不多了七八分。”他含糊地回应道。
贾仁慈和柳青青在院坝里悠闲地待了近一个小时,突然,从后院的竹林里窜出一个人影,他们两人都不曾见过此人。
然而,这位不速之客却认出了柳青青,他径直走到她跟前,语气急切地说:“柳副司令,何连长何大彪在何处?”
柳青青指了指堂屋的方向,“他在里面休息。”他随即带着这位陌生人走进了屋内,贾仁慈则保持着警惕,紧随其后。
来人轻轻摇醒了正在熟睡的何大彪:“何连长,我刚从太平公社的街上回来,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的人在那里被打伤了,伤势非常严重。”
“王部长担心事态升级,已经安排人用架子车将他送往越里区的区医院了。”
何大彪听闻此言,立刻从睡梦中惊醒,面露凝重。
柳青青听闻消息,内心立刻变得急切起来,他连忙向来者询问:
“请问被打伤的那位,姓名为何?年岁几许?是男是女?”
来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大彪见状不禁怒骂一声“真是笨!”
随后,他瞪大那双通红的眼睛,再次追问:“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来者急忙回答:“就伤了一个人,哦,对了!原本区上来的全无敌和十三井的卫东彪已经撤离了现场。”
“很好,你速速回去,继续留意那边的动向。”
何大彪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自己便像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茂密的竹林。
此时,竹节从另一侧走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兴奋之情。
他好奇地向柳青青询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柳青青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调皮的坏笑,回答道:
“没错,是有情况,不过嘛……这只是个小插曲,就像小鸡啄米那样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