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明明当初勾勾手指,就能拥有现在赴死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一切。”
陆代柔走在林夕身旁,看着寂静的夜色。
俩人是林夕下山处理俗事时认识的,勉强也算是朋友。
“为何要后悔?当初若不是情劫,我已经飞升而去。”
“云长生不是一开始就比道重要,而是经历了许多事,他才在我的心中,变得比道重要。”
“而我吗,算是一步步泥足深陷,想要脱身时,才发现来不及了,心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在故友面前谈起云长生,林夕语气不再如当初那般清冷,能让人感觉到温度。
陆代柔表示有点不理解,当初她在红尘里经历诸多事,放下时,也放下的很快。
男人嘛,也就那样。
“未来打算如何。”她问道。
“未来?”林夕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这个问题很重要,需要考虑很久。
于是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面前点了堆火,将云长生当初做的铁锅炖白鹤拿了出来。
将来云长生应该是不会再给她做了,吃一点少一点,她用法力很认真的保存着。
凤眸中篝火跳动,她吃了一口,把陆代柔伸过来的筷子打落,这才缓缓道。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我破了他的太上忘情。”
“破不了呢?”
“破不了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确保他不会化道。”
“他化道了呢?”
“化道了,我会试着转修无情道,看看能不能站在道的巅峰,将来尝试着把云长生从无情道里分离出来。”
“你没能站在无情道的巅峰呢?”
“没能站在无情道的巅峰,那就说明,我与他一起化道了,到时,也算是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你倒是清醒洒脱。”
“呼~哈~”林夕对着滚烫的鹤肉吹了一口气,美滋滋的吃个一口,咂了咂嘴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目前来看,能保证他不化道,就是最佳结果了,毕竟从未听说过谁的太上忘情被破了的。”
“什么时候知道,他比道重要的。”陆代柔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不知道啊。”林夕摇摇头,有点迷茫。
要是早就有了答案,她怎么会去作死渡飞升天劫。
“对了,你准备护着你那小徒弟,护到什么时候?”
“飞升吧。”陆代柔背着剑,起身做了个揖,笑着道:“到时,也算是做了一个师尊该尽的义务。”
“之后吗,就要看她自己了。”
“对了,那丫头渡劫期后,你要是还赖在人间,她应该会与你做过一场。”
“毕竟当时那两个小家伙的婚礼,你出手重了一些。”
修了太上忘情,有仇必报,否则软弱的名声传出去,谁都跑来欺负,很影响修炼的。
“要来就来吧,不至于怕了一个小姑娘。”
“当初之事我也有责,所以最后容许了他们那一刻钟的夫妻。”
“但今后之事,是我与我家相公之间的事,我相公可以冷落羞辱作践我,甚至是无视我。”
“但其他人想要插足我们两人之间,别怪我不客气。”
“呵。”陆代柔不置可否。
要不是打不过,她肯定还要说教说教。
林夕挨了那样一剑,竟然活蹦乱跳到了现在,属实是刷新了她对渡劫期的认知。
“哦,还有,最近还是小心点,总感觉两个小家伙被祂盯上了。”
陆代柔说着话,抬头看了眼天空,意思不言而喻。
当时容晓羽被云长生心中的颜色所染,她脱口而出该修太上忘情。
后来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太上忘情确实是最简便的方法。
但她不该如此草率的说出来。
“祂忙着谋害你我这种渡劫期修士,哪里有空关注俩个才刚刚炼虚的小家伙。”
“我反正提醒过了,如何做全凭你自己。”
话音落下,陆代柔的身影彻底消失,也不知去了何处。
林夕也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是记着的。
渡劫修士的感应,可不是说笑的。
趁着月色她又独自在林中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云长生以前哼唱的一首调子词曲有点怪的歌。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语调越来越低沉,想起了许多事。
她的徒弟她自己知道。
当初云长生带着黑棺跪在四季洞门口,她要是承认了自己是林多多,云长生就会认可这个身份。
后来云长生背棺走了许久,想要复刻仙临异象。
其实在琅琊阁,她的身份就被发现了。
毕竟破绽太明显了,哪有人会做梦梦到师尊讲道,讲的还是没有学过的知识。
但云长生还是对着闭眼装睡的她口称娘子,带着她逛遍了琅琊阁的景色。
那时候她承认自己是林多多,云长生会犹豫纠结,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人,但还是会认可。
因为林多多就在林夕的身体里,是师尊与娘子的结合体。
最后一次机会是在继承那杀材的传承,挥出一剑,仙临异象降临的时候。
那时的她只要答一句:“你等的人回来了。”
云长生还是会认可,并且接受。
然而那时的她只留了一句话:“你等的人,她食言了。”
从开始的希望期待,到后来的失落与绝望。
太上忘情初成,在云长生心里,林夕与林多多彻底变成了两个人。
“好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林夕叹着气,身影开始变淡。
就如她所说,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当初她为了道,召唤了飞升天劫,那时就有了身死的预感。
但为了给修了近千年的道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始终很坦然。
今后的人生她只修云长生这三个字,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再赴死一次。
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昨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多烦恼,明日之事未可知。”
“哈,我家相公还是挺有才华的。”
一起化道只是最差的结果。
未来谁又可知呢?
而且修了太上忘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花心,她不能成功,别的女人也不能成功。
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俩人。
哦,那把剑。
回头找个地方埋了……
从前的四季山总是冷冷清清的。
云长生没上山时,林夕独自一人修炼了几百年,孤寂清冷,山中连有点灵性的动物都没有。
唯一有灵性的桃树都懒得调戏那些愚昧的生灵。
后来云长生上山,四季山才稍稍多了点烟火气。
林夕经常讲道,山上的动物也在一次次讲道中,诞生了灵性。
桃树也有了许多可以调戏的对象。
山顶多了瓦房,多了温泉,有了厨房。
偶尔炊烟升起,师徒二人拿着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孤寂的氛围就此消失。
后来云长生下山,带回来一把话唠剑,山上显得更热闹了点。
如今更是了不得,大多数时候只有孤身一人的四季山,迎来了祖孙三代。
那许久没有升起的炊烟,终于又开始在山顶飘了起来。
“师尊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李月炒了两盘菜,天上路过的白鹤又遭了殃,给她多添了一道下酒菜。
江湖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酒是他们这些人最好的伴侣。
不像林夕这个弱鸡,不用灵力解酒,几口下去脸蛋就晕乎乎的,然后开始释放天性。
“小剑剑前辈,要来一点吗?”
李月拿着酒盅,小口咪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至极的表情。
这些天,云长生酿的桃花酿,被她霍霍了很多。
云长生有给李月辟谷丹,不过李月一时吃不惯,不吃饭,总觉得会饿死……
于是这几天修炼完了之后,天天开火。
“当初为何不听我的呢?”雪云剑还在纠结这件事。
当初说好了,修行入门就跑路,结果李月入门后竟然拜了云长生为师。
这把雪云剑气的够呛。
“师尊其实也没有小剑剑前辈说的那么危险,他虽然话少了点,癖好奇怪了点,但他是一个好师尊。”
“我说的不是他。”
雪云剑无语,拿着酒坛吨吨吨的就干了半坛子酒,以解心里的苦闷。
他擦了擦嘴角,摇头叹气道。
“我说的是你太师尊,你师尊越是清心寡欲,你太师尊就会变得越危险。”
作为当初的好友,话只能提醒到这了。
说多了,哪天要是被林夕知道,他也要完。
法宝就是这点不好,不管多强的法宝,哪怕是仙器。
只要核心被掌控,那生死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说起来,云长生当时好像说,完成仙临异象后,就放雪云剑自由。
不过以云长生现在这样的状态,雪云剑也不敢提这事……
“太师尊很危险吗?”
李月想起那个模样似天上仙女一样的女人,冷冷淡淡的,好像万事万物都不被她放在心中。
“喝酒喝酒。”说起林夕,雪云剑又开始左顾而又言他。
李月点头,没再纠结。
她虽然还有点口腹之欲,但修行时要比一百多年前的云长生努力很多。
吃过饭后就盘膝坐下,引导着周围的灵气聚集在周围。
修炼了一段时间后,身上玄奥的紫灰色纹路浮现,此时灵气无需引导,就会疯狂往她身体里钻。
每当这时,一个透明的虚影就会从四季山山底飘出来,然后坐在李月身前,看着那些略显妖娆的紫灰色纹路。
几天过去,云长生已经发现了他修行加快的原因。
不出意外,就是因为这些紫灰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来自乾坤境本体,玄奥异常,看久了,目光就会不知不觉陷进去。
“可以把手伸出来吗?”
“师尊又来了啊。”
李月乖巧的将纤手伸了出来,放在膝前,也没有羞涩之类的情绪。
这就是她之前说的,她师尊癖好有点奇怪,好像是个手控。
不过云长生的目光与李月曾经在凡俗中见过的手控的目光,完全不一样。
那些有手控的男人或女人,见到好看的手,眼中会有欣赏,看久了,会升起男女之欲。
但云长生的目光很奇怪,他的目光虽然一直看着手,但又好像不是在看手。
“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李月心里疑惑。
出于保护自身的目的,她自己看不到那些玄奥的纹路。
需要等修为再高一点,才能看到一些浅显易懂的。
“修行如果遇到了问题,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剑剑前辈。”
一直到夕阳西下,云长生终于回过了神。
撕拉。
屋外的空间一片片碎裂。
终于完全压制了伤势的林夕出现在了四季山顶。
本想沉入山底看一下云长生的状况,神识一扫,却发现云长生将意识投射到了山顶。
“小滑头。”她嘀咕了一句,脸上露出笑容,以为是云长生耐不住寂寞了。
耐不住寂寞好啊,证明还没有彻彻底底的太上忘情。
她神识一直注视着云长生,好一会儿后,才发现了云长生对面的李月。
前行的脚步一顿,刚刚升起的笑容隐了下去,又变回了清清冷冷的样子。
瓦房里。
云长生正准备回山底,临走时却忽然问了句。
“月儿,如果脱了你的衣服,看了你的身体,需要对你负责吗?”
“需要的啊,师尊。”
“但我记得,当初我好像看了一点,后来也没负责。”
“师尊,这不一样的,当初是我主动给你看,你负不负责都随你心意,如今是你自己想看。”
师徒俩很认真的谈论起了,脱了衣服需不需要负责这个话题。
李月知道云长生想看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一些其它东西。
不过看了就是看了,哪有脱了人家姑娘的衣服,而不用负责的?
这又不是看手。
对于讨论这个话题,她倒是不以为意。
相处了几天,她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师尊的一部分性格。
她的师尊好像也是摸清楚了她洒脱的性格,才这样直来直去的,能不废话就不废话。
“那你能不能试着,把纹路凝聚到手上?”
云长生说完,才想起李月还看不见她自己修炼时,身体上浮现的妖娆纹路。
于是换了个说法。
“能不能把你的意识,全部凝聚在手上。”
“嗯……我大概明白师尊的意思了。”
李月将手放在膝前,目光在自己的纤手上流离。
紫灰色纹路再次浮现,变得比之前更细密。
虽然没有将全身的纹路都凝聚到手上,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假以时日,等李月的修为再强一点,应该能将全部纹路都凝聚到手上。
屋外。
林夕没有管纹路不纹路的。
她只听到了一句:脱了衣服需要负责吗?
她才离开几天!
云!长!生!
一缕很淡很淡的漆黑,在她眸底闪过。
时间仿若陷入了静止。
凛冽的寒风吹进了屋里,整个四季山突然全部进入了寒冬腊月。
鹅毛般的大雪飘摇而下,短短片刻,就将整座山裹上了银妆。
山里的部分动物毫无准备,一脸懵逼的按照本能,开始屯脂肪,准备冬眠。
打坐的猴子被埋进了雪里。
只有桃树悠哉悠哉的,枝丫上的桃花依然娇艳,点缀着山上的颜色。
“怎么突然有点冷。”
李月打了个哆嗦,秀美小脸有些疑惑。
武学大成后,她已经寒暑不侵,不管春夏秋冬,经常穿着薄薄的黄杉浪迹在江湖各处。
如今修了仙,反而感觉到了寒冷。
不过她不熟悉这座山,以为这种天气是四季山的特色。
把门关上后,盘膝坐下,继续修炼。
“小心点,你太师尊回来了。”雪云剑提醒了一句。
然后整把剑立刻消失,回到了地底,横在了云长生膝前。
看天象,那女人心情不好。
想起性格恶劣的天雪发脾气时的场景,雪云剑整个剑身震颤了一下。
剑声嗡鸣,似龙吟声。
此时此刻,只有修了太上忘情的云长生才能给他一点温暖和慰籍了。
“小剑剑前辈。”意识回归了肉身的云长生突然冷不丁的说了句。
“有事?”
“小剑剑前辈,记得当初说过,完成了仙临异象后,就还你自由,之前一直沉浸在修炼中,忘记了。”
“……?”
雪云剑感受了一眼外面恐怖的天象,又看了眼闭目打坐,好像从未说过话的云长生。
感觉云长生是在故意消遣他……
“过两天吧,不急,不急。”
雪云剑决定等那女人心情好点再说。
本来林夕就看他不顺眼,如果他身上属于云长生的印记消失了,怕不是当场要凉。
“真的不急吗?”云长生继续问。
“真的不急。”雪云剑答的很认真。
“不急就好,最近总想快点修炼,下一次想起这件事,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小剑剑前辈如果想恢复自由了,记得提醒我一声。”
“好。”云雪剑停止了震颤,感觉安心了很多。
还以为变成了精致利己主义者的云长生在套路他,如今看来,是真的修炼修忘了……
……
……
一片白茫茫里。
一袭宽大的月白色道袍拖曳在地。
察觉到自身状态不对的林夕看了眼瓦房,将剑插回剑鞘,转身回了四季洞。
“冷静。”
“林夕,你给我冷静!”
嘴里说着话,凤眸中那略深的暗沉却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她弯腰,纤手捧起了一把雪抹在了脸上,试图用冰冷浇灭突如其来的怒火。
然而火由心中起,白雪很快在她脸上融化,将鬓角染湿,然后顺着光洁雪白的下巴滴落。
滴答滴答的,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坑洞。
“我,出了问题。”
修道千年的直觉,让她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肯定是出了问题。
于是拖曳着那身宽大的月白色道袍,往四季洞走去。
洞门轰然打开。
洞里依然是熟悉的布置,干净简洁,一尘不染。
她伸手抚过储物戒指,拿出了当初的那一条洁白锁链。
毫不犹豫的,锁链贯穿了肩头。
痛感下,那无名的怒火却没有减轻。
“不是情劫。”
林夕还以为天道不遵守规矩,对她下了两次黑手。
如今看来是想多了。
压抑着想要杀人的欲望,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她低语了一句:“还不够!”
玉手抬起,“砰”的一声击向了眉心。
那道似乎要将她身体劈成两半的剑痕显现。
“还……不……够……呃……”
噌。
云雪剑出鞘,小萝莉剑灵看着自己的主人,似乎在确认主人的意思。
“真劈啊?”她嗫喏了一句。
不敢违抗林夕的命令,顺着林夕身上的那道剑痕,一剑劈了下去。
白色剑光穿透林夕的身体,锋利冰冷,在她的身体各处左冲右突,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与肉体一起搅碎。
“呃……啊……疯子……疯子……”剧烈到让人麻木的痛苦下,林夕心里像是有另一个人在说话。
那声音像是被吓到了,想着要不要跑路。
月白色道袍脱落。
只着里衣的林夕盘膝而坐,宛如瓷器一样的肌肤上布满了裂纹。
鲜血顺着这些裂纹泊泊的流了出来,将素色的肚兜染成了红色。
一缕黑色的雾气终于无处可躲,显现在了这具残破的身体中。
“原来入魔了。”
林夕将月白色道袍穿回了身上,遮住布满了身躯的裂纹。
她冷笑了一声。
“我的身体只需要一个声音。”
就让她看看,这魔,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神完全沉入了意识海中。
无垠的空间里,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立在远处。
她身上披着若隐若现的红色轻纱,里衣也薄薄的,玉足未穿鞋袜,赤足踩在虚空中。
林夕平素从不打扮,这个女人却画了个淡妆,唇上染了胭脂。
一根白色的狐狸尾巴在她身后晃动着,平添了几分妖娆。
“呦……”
这女人想说话,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秀气的拳头。
“你会的,我也会。”
两个女人撕扯在了一起。
半刻钟后,林夕身上那件月白色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
俩人皆是筋疲力竭。
林夕突然喊了一句:“云雪剑。”
意识空间外。
锋利的长剑绕着林夕身体转了一圈,然后顺着林夕心口比划了一下,试探着捅了进去。
剑刃破开皮肤,穿过心脏。
意识里的两个女人感受到剧痛,本就力竭的她们双双倒在了地上。
穿着暴露的女人低声念叨着:“疯女人。”
林夕没管她说什么,手撑着身体,慢慢把身体朝着那女人挪过去。
“疯女人!你想干嘛!”
“想干嘛?”
林夕露着洁白的牙齿,一口咬在那女人的喉管上。
片刻后。
原地只剩下了林夕自己,还有一套暴露的衣物,一地的鲜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重复了一句之前说过的话。
“我的身体里,只需要一个声音。”
“不管是多龌龊肮脏的想法,只要诞生于我,我都接受。”
意识空间外。
她的那件月白色道袍变成了红色,就像是意识里那滩未干的血迹,鲜红鲜红的。
四季洞里寂静的可怕。
林夕看了眼身上的红色道袍,也没在意,这是她的心魔外显。
心魔想要杀光所有接近云长生的女人,用那些女人的血将月白色的道袍染成血红色。
不过这个心魔还没开始行动,就被林夕以暴制暴,给同化了。
她心里依然有这种想法。
但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理智,是个女人接近云长生,就想杀。
总要考察清楚,确认了那个女人对云长生心怀不轨,她才会考虑动手。
能驱赶就驱赶,驱赶了之后还粘上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除此外,看那心魔的打扮就知道,她还有一些生理方面的需求。
林多多让这具身体无比的依赖云长生,但林夕却一直没能让这具身体得到满足。
压抑的太久,终于还是爆发了。
林夕现在的状态,是理智和心魔融为了一体。
比云长生当初要好得多。
不会随时随地失控,只是“杀光对云长生图谋不轨的女人”“与云长生行夫妻之礼”这两种欲望,被扩大了很多倍。
“这魔来的奇奇怪怪的。”
渡劫修士道心澄澈,她也明悟了本心,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
本不该再诞生心魔的。
林夕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心魔的由来。
摇了摇头后,握着剑柄,将插入心口的云雪剑一点一点的拔了出来。
眉心一道蔓延至身躯的剑痕显现,身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纹也跟着显现了出来。
没有怎么管身上的伤,只是吃了颗疗伤丹药,暂时镇压住伤势,就披着这身血红的道袍,离开了四季洞。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瓦房里。
以她的修为,不想被李月发现,那么此刻的李月就永远发现不了。
于是主动显露了身形。
修长玉指搅动灵气,将正在修炼的李月惊醒。
看到那张印象至深的脸,李月立刻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
起身作揖,恭恭敬敬的道了句:“太师尊。”
林夕点了点头。
心里道了句原来如此。
之前心魔蒙心,一下子没想起来,忘了云长生还有个命中注定的徒弟。
噌。
云雪剑归鞘,回到了储物戒指。
既然是云长生弟子,那就不用杀了。
对师尊抱有大逆不道想法的弟子,毕竟还是少数。
“刚刚外出归来,没曾想四季山添了新人。”林夕想了想,看了眼李月背后的长剑,于是就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柄灵器长剑。
虽不是法宝,但也够现在的李月使用了。
“先暂时用着吧,等你修为达到炼虚,你师尊也该大乘甚至是渡劫了,到时让他给你炼一把法宝长剑。”
“多谢太师尊。”
“嗯。”
林夕拖曳着血红的道袍坐在了李月对面。
虽然对师尊图谋不轨的逆徒很少,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
“修行上可有遇到不懂的?”
“禀太师尊,月儿还未遇到瓶颈。”
“嗯,很好,不过,踏上了修行之路,人间之事几乎与你无关,除了那几个血脉至亲,不要妄动七情六欲。”
“月儿已无血亲,家中父亲早亡,母亲晚年虽有遗憾,倒也是善终。”
李月点头应答。
她武功大成后,回了趟家,不过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
她母亲已经完全融入了另一个家庭,成了那个家的祖母。
她父亲的私生子也已经开枝散叶。
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在李父墓前敬了一杯酒,告知李父她已经达到了李父曾经梦寐以求的破碎虚空之境。
然后骑着马喝着酒背着剑,哼着儿时的小调,又一次踏上了寻仙访道的路。
“原来如此。”
李月说着话,林夕伸手推算了一下,查探着李月是如何成为的云长生徒弟。
她螓首轻点,目光看向了李月肌肤下的紫灰色纹路。
“我此次出行,去抢了七剑宗的宗门传承之宝,七幻莲,杀了几个看护七幻莲的弟子。”
林夕突然说了一件与修行毫不相关,与李月也毫不相关的事情。
“我与七剑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有丝毫因果,甚至之前都不知道那个门派,但那朵七幻莲对我很重要。”
“在确定了和平手段无法拿到七幻莲之后,我便去抢了,去杀了。”
“这,便是修仙界。”
“在这一界,只要四季山上我还在,那就几乎没人能对你们做这种事。”
“但是到了仙界,上一个三灾五劫才过了十万年,也就是说,现在飞升上去,每一个仙人最少拥有九十万年的寿命。”
“九十万年后,三灾五劫才会再次降临。”
“如此漫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七剑宗之事何时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为了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你修行之时一定要切忌,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该摒弃就要摒弃。”
“修为高了,这类事情就少了,别人就会怕了。”
“月儿明白。”
李月对此类事情感同身受。
当初她家里就是因为一本能够直达破碎虚空的武学秘籍,才差点导致家破人亡。
“因为此界天道的原因,一些丧心病狂,凶狠残忍血腥的修炼方法几乎已经被完全销毁。”
“就算有人用那些方法修炼,也会非常克制,不敢妄动。”
“但是仙界如何,还未可知。”
“或许哪天我们就会被哪个老魔杀了炼魂。”
“月儿明白,月儿一定努力修炼,不被外物所扰。”李月点头,心里却有点奇怪。
总感觉这位太师尊很缺乏安全感,是因为经历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不过话糙理不糙。
仙界九十万年,同样资质的人一起修炼,别人花了八十万年的时间在修炼,你只花了三十万年,其他时间在享乐。
到时七剑宗那样的事情突然发生,修炼了八十万年的的那个拼着重伤跑了,你却化为了劫灰。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你师尊……身边的那把剑,他懂的比你师尊多。”
林夕身影变淡,回到了四季洞。
警告完了。
李月的态度让她很满意,不愧是仙器之灵转世。
现在该解决一下身体的欲望。
这次必须要得到满足了,否则欲望沉积,那时的她为了得到满足,手段将不再温和。
“喜欢修炼是吗?”
她拿起了合欢宗双修用的玉简,身体沉入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