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芝芝回过头，看向木屋的门。
    手腕上的力气渐松。
    没有被束缚后，她起身缓缓靠近，来到木门旁。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芝芝小姐，睡了吗？”
    ——是卢瑟。
    余芝芝的声音轻快：“还没有。”
    卢瑟语气平和：“我路过的时候看到灯还亮着，所以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
    护卫队青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关切：“一切正常吗？”
    让兔族小姐跟人鱼单独相处，卢瑟还是很担忧。
    只是路易斯请假了三日，他在想，要不要也想、队里申请一下，他这三天就形影不离的守着这位兔族小姐？
    卢瑟的意思很明显。
    他是巡逻时，特地来到此处。
    沙发上坐着的尤森，朝嘴里丢了块脆苹果，神色淡然。甚至，有些好奇的看向门边的小雌兔。
    现在开口求助，是最佳时机。
    正好还能将他重新锁回浴室。
    余芝芝有点紧张，她怕卢瑟听出什么，小声道：“正常的。我也要准备睡觉了。”
    “好的。芝芝小姐，晚安。”
    “晚安。”
    尤森还以为，小雌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没想到，她连提都没提。
    余芝芝转过身，发现人鱼正盯着自己看，他从出来后，就一直在吃苹果，盘子里的苹果块很快见底。
    ——他是真的很喜欢吃苹果啊。
    “怎么不让他进来？”尤森将盘子放回到茶几上，他觉得双腿有点木讷，不怎么听指挥。
    完全比不上他的鱼尾。
    余芝芝轻声回应：“卢瑟对人鱼……可能有一点点的偏见。”
    “那不是偏见，他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尤森一脸认真：“我不如果不开心的话，真的可能会——杀了你哦。”
    小雌性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她脸色微白，慢吞吞的朝楼梯靠拢。
    余芝芝双手扶着栏杆：“你……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你早就可以动手的，可是……”
    人鱼多漂亮呀。
    完全想象不到他们手上沾血的样子。
    而且——
    如果生了人鱼崽崽，还需要尤森把崽崽带回大海。
    所以，余芝芝很想跟尤森多亲近一些，关系能处得好一点。
    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怀了人鱼崽崽，她嘴角扬起一丝笑，原本还有些发颤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我要睡啦，如果你困了可以去阁楼，那里还空着。”
    说完，她踩着台阶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中。
    尤森看着小雌性消失的身影，上楼前，她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笑意。
    少年忍不住心中嘀咕——
    傻乐什么？
    这只小兔子，虽然“绞尽脑汁”为他喝了药，却并没打算将他重新锁回浴缸里。
    甚至这会儿，还自己跑上去睡觉了。
    ……她能睡得着？
    不怕自己在睡梦中被拧断脖子？
    联想到她之前的种种举动……
    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那她曾经说的“喜欢他”，便多了几分可信。
    尤森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他起身，朝着楼梯走去。
    腿部传来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看来，刚分化的他完全没有适应人类的双腿。
    尤森来到了阁楼，进门后看到了一张床。
    他躺上去的瞬间，双腿幻化成浅蓝色鱼尾。
    少年摸了摸尾巴上闪闪发光的鳞片，一脸骄傲：“还是人鱼的尾巴好用，人类的腿，不行。”
    可尽管心底嫌弃。
    又为什么，要在有了一点点力气后，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呢？
    或许是想要，离那只小雌兔更近一点。
    兽世星球，其他族群都能很好的保持人类形态，只有人鱼族是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兽类血液，更为纯粹。
    属于人类的基因，已经快要消失了。
    也正因此，人鱼的兽性更猛烈，和他们漂亮、柔弱的外观完全不相符。
    第二天。
    尤森还睡着觉，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随着一阵茉莉味的侵入，他不用睁眼也知道，小雌性来到了他床畔。
    余芝芝昨晚想了一夜。
    她觉得，应该跟人鱼好好商量一下。
    “尤森？”她轻唤。
    床上的人鱼盖着白色薄被，下肢鱼尾露在外面，余芝芝还是第一次在床上看到“人鱼”，有种奇异的美感。
    床上的少年侧过头，睁开冰蓝色的双眸：“有事？”
    他嗓音里有着刚睡醒的喑哑。
    余光瞥见小雌兔毫不客气的在床边坐下身，她又凑近了一些，将手中的地图高举着，确保他能看见。
    “我研究了一下，距离海最近的地方，就是这里——”
    “神赐之城。”
    尤森瞥了一眼地图：“所以呢？”
    一般情况下。
    饲养人鱼的雌性，都喜欢带人鱼去有海的地方。
    因为在海里的人鱼，才是最美的。
    余芝芝微微一笑：“我可以带你去神赐之城，这样，你就能回到海里啦！”
    “……？”尤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出来这么久，一定很想回家吧？”
    余芝芝收起地图，她郑重其事的说：“我愿意帮你回家。”
    ……回海里？
    尤森怎么都没想到，小兔子竟然有这种想法。
    她花了七颗碎梦，居然舍得放他走？
    “但是现在可能还不行。”
    余芝芝算了下时间。
    明天，最迟后天，就能知道有没有受孕。
    一直到生崽崽，那就是一个月后了。
    等到那个时候，尤森就能带着人鱼崽崽一起走。
    “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送你离开。”余芝芝的语气十分诚恳。
    尤森盯着小雌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是认真的。
    “条件？”他问。
    其实，杀了她后，再在乐园里肆虐一番，他也还是能有办法回到海里。
    只是好奇，她这样做的理由。
    ——这只小雌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余芝芝怔了怔，如果有条件，那就只有崽崽一个条件，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受孕。
    那夜，她烧得迷迷糊糊。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他们确实交尾了，不然她中得毒不会那么轻易解开。
    “再……等几天，让我想想。”余芝芝站起身，她慢慢向后退去，“不会太晚的！”
    “嗯。”尤森淡淡的应了一声。
    余芝芝离开阁楼。
    她去了厨房。
    路易斯不在，她要想办法弄点吃的。
    冰箱里还有许多蔬果，她拿起一根胡萝卜，思索着是煮面呢，还是蒸米饭。
    啊，对了！
    今日份的药，还没有给人鱼喂下。
    她心里觉得不怎么需要……
    只是想到卢瑟的叮嘱，犹豫着，打开了投影。
    在搜索里里，敲出两个关键词。
    【人鱼】【饲养者】
    很快，一连串的新闻出现在浮空的屏幕上，缓慢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