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从极度紧绷的情绪中放松下来，很容易变得放松，疲惫，甚至于，虚脱。现在大巴司机就是这个状态，坐在玻璃碴上都没有感觉，就瘫坐在那里，嘴里还在兀自念叨着，“完了，真的完了。”
    刚刚他是完全靠着一口气从车里脱险突围，再之后就是奋力救人。一直到现在，能动的都出去了，不能动的也安置好了，除了几个死掉的，都已经被他妥善安顿。但是做完这些，他整个人彻底的崩溃起来。
    毕竟，他是要负责任的，更何况，还有人员伤亡，他是脱不开干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能尽责进行救援，已经说明他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哥。”副司机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也不好使，点了一根烟给他递了过去。
    司机抬眼看了一眼，抬了抬胳膊想接过来，但是发现整个人虚脱的已经抬不起来。副司机只好把烟放进他嘴里。他就靠在车顶行李架的位置，瘫软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前面。但猛地一下惊醒，一把抓过副司机的衣领，“报警了吗？报警，报警！救护车！快！”
    “我电话摔坏了。”副司机摇了摇头，看向我，“小哥，你的电话好用吗？麻烦你叫一下救护车。”
    我点了点头，先拨打了救援的电话，但是，却无人应答，之后报警电话也是如此。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不应该。用过手机的都知道，即便是没有电话卡，即便是没有信号，这几个电话也是可以打出去的，而这几个紧急电话也是必须有人接听的，所以，这事儿很可以。
    “怎么回事？你打了吗？”副司机有些焦急的问道。
    “没人接。”我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手机，并把它递了出去，“不信，你试试？”
    “怎么可能？”他接过手机看了看，便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我则是掏出之前破道人的那个瓶子，这玩意从上次我在图书馆被困在齐琪的结界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不知道这瓶子是什么材质的，刚刚这么折腾，居然没碎，也没有一滴液体撒落下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药水抹在眼上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会儿，副司机也已经打完电话转身回来，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把手机递还给我，“是不是你手机坏了？”
    “兴许吧。”我也没有辩解，只是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上去一下，你帮我照顾下我哥，哎~~~”副司机叹了口气，“这事儿真不怪他。”
    “明白。”我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帮他一把。
    副司机踩着椅背向上面的窗口爬，我则是冲着张宁使了个眼色，试图询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她也是摇了摇头，一直到现在，还比较正常。
    “谁帮忙打个电话报警？叫个救护车？还是说你们谁已经~~~~”副司机喊了几声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喂~~~~，人呢？”
    上面无人应答，副司机有些着急，“原地等啊！别走散！人呢？！”
    说话间，副司机就想要钻出去，一边爬还一边喊，“有人吱一声吗？！回个话！都回来啊！”
    我赶忙过去，把他拦住，不让他继续往上爬。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很是不解，“小哥，做什么？”
    “不要去了。”我在下面摇了摇头，“你要是上去，恐怕一会儿我们也联系不到你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等了。，”
    “那不行，都已经这样了，我们不敢再赌了，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哥这下~~~”说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巴司机，压低了声音，“下面的人已经出事了，还有人等着救援。上面的人再有走丢或者出什么意外，我们就真的说不清了。我要让大家等在原地。”
    “他们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我说道，“这样的天气，你让他们走他们也不敢走远。而且刚刚这才多久？他们走不了多远，你刚才的喊话他们应该是听到的，说不定应该回来了。只是，这雾气这么大，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对了，他们说不得已经有人打了救援电话，毕竟大家都不会傻。想要脱困，不可能自己单独行动。”
    “那~~~~”他也是犹豫了一下，但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冲着上面又喊了几声，这才过去清理了一块空地，把大巴司机从那堆碎玻璃碴上抱起来，挪到了平坦干净的空地，之后，他也脱水一般瘫坐下，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咳咳。”秦晓蓉被烟呛了两下。但看到副司机有些歉意的样子，赶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抽就行。”
    “小哥，来根？”这时候，烟可能是最佳的解压工具了，副司机冲我晃了晃烟盒问道。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注意力却一直在窗外。我试图踩着椅背爬上去，但是秦晓蓉却把我拦了下来。
    “二河，你~~~”秦晓蓉抓着我的衣角，很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你也别乱走，万一~~~~”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出去，我就看看。你还不信我吗？”
    “嗯。”她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着不舍的轻轻松开我的衣角。
    我却直接抓住她的一只手，“我一直在。”
    说完，我便从车窗探出头，准备看一眼周围的事情。先是呼喊了两声，并未得到回应，看样子，之前上去的那些乘客，现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或者，他们已经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我让副驾驶帮我找了一把手电，这样的天气环境，单靠手机手电的那点亮度根本不够，甚至于，一点用处都没有。
    还是司机常备的强光手电好使，这都赶得上车灯了。打开手电，我向周边转了一圈。但就是这一圈，却吓了我一跳。我隐隐的就从浓雾中，看到一个个黑影正向我们这里靠近，我再次呼喊几声，很明显那不是这车上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