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是外放,实则是被贬。
凌远刚想要为兄长求情,向女帝解释其中原因,但转念一想,女帝既然知道整件事情,那必然也知道兄长是被人陷害。
她此时要外放兄长去治理杭州。
也许....
不是要贬兄长的官。
而是....
另有所图。
可她究竟图什么呢?
凌远眉头紧锁,一时间,他竟猜不出女帝的用意,内心感叹天恩难测。
不容凌远细想深究,女帝直接说道:“朕打算升你官,所以你兄长必须离开京城。”
此话一出。
凌远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女帝要给他升官,而将兄长外放,就是为他解决牵挂。
见她重提升官一事,凌远惶恐道:“陛下,臣没什么突出的政绩,贸然升官,怕是服不了众。”
“谁说服不了众,今天佟贯和秦宁都派人到府衙去助你,此事用不了一天,定会传遍朝野,有吏部佟贯,枢密院秦宁为你撑腰,朝廷里谁敢反驳?”女帝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女帝嘴角噙着的笑意,凌远一怔,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一刻。
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帝王心术。
先前凌远拒绝升官,还给出各种理由,一度以为成功说服了女帝,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
女帝自始至终,就没放弃过给他升官。
只不过。
先前不是时候。
现在时机到了,女帝重提升官一事,凌远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拒绝了。
毕竟佟贯和秦宁,都在试图拉拢他。
而且,今天府衙的事情一旦在朝野传开,朝中所有大臣都会觉得,他是佟贯,或者是秦宁的人,毕竟佟贯和秦宁,在朝廷里位高权重。
这样一来,凌远升官就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其次,女帝还把兄长外放出去,故意免去凌远的牵挂。
种种迹象。
其实背后都是女帝暗中布局。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从来不说,暗中谋划一切,这不是帝王心术又是什么呢?
甚至,凌远心中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佟贯和秦宁如此重视自己,这背后多半少不了女帝暗中推波助澜。
要不然,佟贯和秦宁为何要费心费力的拉拢自己?
这女人当真是可怕。
凌远越想越觉得后怕,他都还没卷入权力的旋涡,就已经感受到了女帝的恐怖。
要是真的答应女帝的要求,升了官,天天面对女帝和朝廷里的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重臣们,每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光是想想,都一阵头皮发麻!
“陛下,这升官一事,臣真的不适合。”凌远尴尬一笑,虽然知道没有机会再拒绝,但还是试图找借口想要蒙混过关。
然而,女帝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朕是通知你,不是跟你打商量,圣旨早就派人送到你府上,是你的婢女替你接的旨。”女帝沉声道。
当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啊!
未免太霸道了吧!
还有,自己的那点家底,都被女帝摸的一清二楚的。
凌远彻底傻眼。
女帝缓缓起身,道:“机会朕已经给你了,你要是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不用朕出手,佟贯和秦宁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女帝便动身往楼下走去。
凌远整个人一激灵。
他丝毫没有怀疑女帝说的是假话,升官之后,不仅每天要面对女帝,还要面对佟贯和秦宁这两个久居官场,权势滔天的老狐狸。
以后,他必须加倍小心才行,不仅如此,他还得尽力周旋在二人中间。
面对拉拢。
既不能偏向佟贯。
也不能过于偏向秦宁。
无论偏向哪一边,他都会遭到另一边的报复。
想到这,凌远只感觉一阵头大,别人升官,那是天大的喜事,恨不得放鞭炮庆祝,而他升官,前路充满荆棘,危险重重。
怀着郁闷的心情,凌远离开了茶馆,返回住处。
.......
回到家。
婢女金莲满脸兴奋的迎了上来。
“公子,大喜事,大喜事啊。”金莲俏丽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满脸通红。
凌远知道她说的大喜事是什么,但考虑到见女帝需要保密,只能故作好奇,问道:“什么大喜事?”
“陛下下旨,又给公子升官了。”金莲欢呼雀跃。
凌远也跟着露出笑容,但是,他的笑容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完全不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圣旨呢?”
凌远虽然不是发自肺腑的开心,但还是好奇,女帝给他升了个什么官。
“放在大堂呢。”金莲道:“宫里的人说了,只是让我代为接旨,圣旨里的内容,还需公子亲自过目。”
得知圣旨在堂屋,凌远马不停蹄的朝着堂屋走去。
进入堂屋。
就见主座上摆放着一道金灿灿的圣旨。
凌远拿起圣旨,缓缓展开,神情从好奇,逐渐变成了不解。
“礼部主事?”
看完圣旨上的内容,凌远这才知道,这一次女帝给他升的官,是正六品衔礼部主事。
对此,凌远大为不解。
刚才在茶馆,女帝分明一副要重用他的样子。
可是,却封了他一个礼部主事。
朝廷六部,分吏、户、礼、刑、兵、工,其中,以掌管官员升迁的吏部权利最大,而礼部在六部当中,权利最小。
礼部掌管朝廷礼仪、祭祀、科举考试、接待外邦事务。
而礼部主事,负责礼部日常事务。
这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官职,虽然是正六品,但是论权利,甚至远远没有枢密院计议官的权利大。
“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凌远陷入沉思,脑海中不断推测女帝的意图。
放到之前,他绝不会去猜测女帝的用意,但今时不同往日,女帝在茶馆的透露的信息,让凌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恩难测,也明白了帝王术的恐怖之处。
一旁的金莲见凌远看完圣旨,非但没有开心,反而眉头紧锁,面露愁容,好奇道:
“公子,你怎么了?”
凌远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金莲摆手道:“没事。”
与此同时。
皇帝的寝宫,福宁殿内。
女帝和昭华长公主孔璇相对而坐,二人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副棋盘。
女帝随手从罐子里捻起一枚白色棋子,而后,将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意味深长的说道:
“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