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取出从婢女金莲那里得来的鹅毛,郑重其事的交到托格手里,笑呵呵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托格满脸狐疑拿起凌远送的鹅毛,认真打量。
起初,他还以为手里的鹅毛另有玄机,可盯着看了许久,这....
就是根鹅毛!!!
“送的什么?”
屋内,匈奴使者巴图尔询问伫立在门口的托格。
托格表情怪异,面对询问,他呶了呶嘴,深吸了一口气,道:
“鹅毛!”
“鹅毛?”
“没错,是鹅毛!”
托格一脸正色点头,看凌远的眼神,充满了不悦。
觉察到眼前匈奴人要发火,凌远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不慌不忙解释道:“可别小看了这根鹅毛,这是我大宣送礼的最高规格!”
此话一出。
托格和屋内的巴图尔都满脸疑惑。
“我大宣有句谚语,叫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凌远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解释道:“你们千里迢迢而来,我送鹅毛,礼虽轻,但突显一个情意重。”
得亏没有文人士子听到凌远的解释。
要不然都得啐一口。
还会来上一句:净他娘胡扯!
幸运的是,凌远面对的是两个不懂大宣风土人情的匈奴人,他们被凌远几句话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两人都是半信半疑。
以为鹅毛就是突显情意重的高规格礼物。
两个大傻子。
凌远心中暗喜,但他也知道,事情会穿帮,说道:“礼已送到,在下还得回宫复命,就先告辞了。”
没有给对手任何说话挽留的机会,凌远说完,脚底抹油就开溜。
走出西厢,迎面遇到了格桑梅朵。
格桑梅朵欲要跟凌远打招呼,而凌远一心想着赶紧溜掉,直接无视了格桑梅朵,快步朝着上宾馆出口走去。
“他怎么了?”
格桑梅朵驻足,看着凌远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步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眼眸中满是困惑。
仅仅疑惑了片刻。
她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入西厢院内。
凌远走后,托格依旧站在门口,带着困惑的目光打量着手里的鹅毛,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托格,你在发什么愣?”
托格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壮硕的身躯一颤,当即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虔诚的对面前的女子见礼:
“托格,拜见左王大人!”
站在托格面前的女子,正是格桑梅朵。
匈奴的王。
除了匈奴单于,左王便是匈奴一族,地位最高的存在。
“刚才那人来拜访,都说了些什么?”
格桑梅朵娇俏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和刚才在门口时的天真俏皮完全不同,她的目光沉稳,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势。
她口中的‘那人’,指的正是离去的凌远。
“那人因昨日怠慢我等,特意前来赔礼道歉。”托格如实回道。
“赔礼道歉?”
格桑梅朵目光扫视托格,见他手里捏着一根鹅毛,再无他物,问道:“礼呢?”
“在这。”
托格双手捧着那根鹅毛,献给格桑梅朵。
格桑梅朵一愣,蹙眉道:“他就送了根鹅毛?”
“那人说了,这是大宣最高规格的礼物,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托格一个匈奴人,哪里懂大宣风土人情,只能把凌远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说给格桑梅朵知晓。
格桑梅朵拿起那根鹅毛,沉声道:“狗屁的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被他耍了还不自知,白白长这么大的块头!”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托格猛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怒火,道:
“属下这就去将他抓回来!”
格桑梅朵厉声训斥托格:“抓?别人早跑没影了!更何况,这里是京城,不是塞外,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
格桑梅朵这才醒悟过来,为何刚才凌远走的那么着急了。
肯定是提前就想到了事情会穿帮。
“左王大人,那人狡诈的很,这口恶气,属下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托格想到刚才自己被凌远忽悠的一愣一愣,心头就莫名的感到愤怒!
“对付他,得用脑子,刚才你们交谈时,可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就是奉命前来赔礼道歉,另外,他是礼部主事凌远,还有....。”托格一五一十的说着刚才和凌远交谈的细节,可话说到一半,却被格桑梅朵打断:
“什么?他叫凌远?”
托格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
格桑梅朵看着手里的鹅毛,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中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名副其实的鸡贼公子!在我面前用假名,事情变的有趣了!”
另一边。
凌远走出上宾馆,朝着皇宫方向走去,时不时的转头往后面看。
确认没有人跟上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送礼?
我送个毛!
额...的确是送了根毛。
一想到那些匈奴人意识到被戏耍,凌远心里就一阵暗爽,反正女帝只是让他上门赔礼道歉,又没有规定一定要送什么礼。
送鹅毛就显得非常合理了。
进入皇宫。
凌远没有着急去女帝那里复命,而是先回了一趟礼部。
刚到礼部。
就见一中年男子正朝他招手,还朝着他走来。
见中年男子迎面而来,还友好的朝自己招手,凌远只觉得对方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凌大人,多日不见,可还安好?”中年男子笑问道。
面对中年男子主动打招呼,凌远眼神中满是疑惑,他越看对方,越是觉得面熟。
凌远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好试探性的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是?”
“员外郎李文书。”李文书道。
李文书?那不是礼部尚书吗?
怎么变成员外郎了?
见凌远还是没想起来,李文书又道:“凌大人可还记得李诗诗?那正是小女,先前小女的婢女,就是凌大人所救,你不记得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
凌远瞬间想起来了。
眼前这人,便是才女李诗诗的父亲。
当初对方要将闺女李诗诗许配给自己,吓的凌远落荒而逃。
凌远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原来是李大人,晚辈愚钝,一时之间没记起来,请李大人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