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看见金莲这可爱的模样,一阵大笑。
也就不再说这事情了。
几人回到府衙之后,凌远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派兵去捉吴四维。
他刚才那话,主要还是吓唬一下死胖子。
倒也没打算真的一见面就翻脸。
“东南本就是财税重地,杭州又是重中之重。”
“我若是直接抓了盐商的行首,只怕整个江南都要震动。”
“要是再引发其他什么乱子,那就要耽误朝廷的大事。”
凌远心思一转,就先放过了吴四维。
而是派人去河边码头,还有路边车夫。
要打听清楚,过去这些年,吴四维和其他盐商,到底都往哪儿运银子。
官兵们做事十分利落,没多久就把消息传回。
而他们说的情报,倒也不出凌远的预料。
“你是说,每年夏天,正常的夏税收完之后,那些盐商会聚集到一起。”
“派人跟着朝廷押送税银的队伍一起,把银子送去京城?”
传讯的衙役连忙点头。
“回禀钦差大人,情况确实如此。”
“其实您也不用去问苦力和车夫,这些事情,杭州城几乎尽人皆知。”
凌远追问道:
“那这些银子具体进了哪个大官的家里,他们知道吗?”
衙役这次却摇起头来。
“大人,这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盐商们似乎是故意有准备,一直都在京城养着不少人。”
“我们这边把银子送过去后,就是那些人出面接收。”
“至于银子最后到底去了哪儿,只有那些人才知道了。”
凌远点头,让衙役退下,然后低头思索起来。
不过这时,恰好凌恒走了进来。
他对着凌远问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凌远无奈抬头,把刚刚才打听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带着一丝希望,对自己这好哥哥问道:
“兄长,我记得你在京城有不少好朋友,消息也远比我灵通。”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盐商往京城送银子的事情?”
谁知道凌恒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哼,这事情谁人不知?”
“盐商每年都派人进京,打点京城官员,就是我当年刚刚高中,也有盐商的下人登门拜访。”
凌远突然心中一动。
“不对啊,既然大哥你高中之后都有人送钱,那我呢?我当时怎么没拿到银子?”
凌恒翻了个白眼。
“给我送银子的人,都被我厉声呵斥出去了,还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
“等到你中了探花,那自然没有人再来讨没趣了!”
凌远并不意外。
“这才是我哥哥的性格嘛。”
听完凌恒的话后,他心中对于盐商,又多了几分认识。
“看来这盐商之中,也有高人呢。”
“他们是给所有京官,甚至包括刚刚高中的进士,都无差别送钱。”
“这拿人手短,只要拿了他们银子的人,以后多少就得照顾他们一下。”
“而且他们这么广撒网,也能起到遮掩的作用。”
既然是给所有人都送银子,那最大的一份送到哪里,也就不那么好追查了。
凌远一阵摇头,只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不把盐商真正的后台捉出来,就只能跟盐商打擂台。
自己在明,那后台却在暗处,这可就不好办了。
“只希望那个后台,真是秦宁或者计华吧。”
“前者是死老虎,后者是老狐狸,总还好对付些。”
“要是其他什么人,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凌远心中叹气,打算再去见吴四维一面,看看能不能诈他一下,让他主动开口。
就听到凌恒还在碎碎念。
“何止是京城百官,就是不少皇亲国戚,也拿了他们的银子……”
凌远哈哈一笑,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女帝登基之后,孔氏皇族里可是闹腾过好一阵呢。
不过后来女帝坐稳皇位,他们都靠边站了。
凌远见了女帝许多次,也上过几次朝会。
却从没有见过哪个皇族能商讨大事的。
可见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顶多也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长公主,据说她跟女帝关系匪浅……”
凌远想起自己听到的某些传闻,也没有再多想。
而是让衙役驾车,直接来到吴四维的府邸。
与此同时,吴四维也正满头大汗。
这几天时间里,他身上好像就没干过。
总有各种消息传来,让他浑身冒汗。
“什么?已经有盐商服软,交了这两年的税银?”
“凌远还真派人去码头和路口,调查我们银子的走向了?”
吴四维深深叹气。
“这下可麻烦了。”
“就算我们在京中早有准备,但如果凌远真要追查到底,也未必就能瞒过他的眼睛。”
“虽然我背后那位不怕他,但如果真把事情说清楚,我那后台肯定觉得我办事不牢。”
“到时候我哪里还有好下场?”
“难啊,难!”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下人进来通传。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吴四维瞪了他一眼:“谁不好了,老爷我好着呢!”
“你是不是咒老爷我呢?”
下人挨了句骂,也不敢还嘴,只能站在那装死。
过了片刻,吴四维骂完了,气也消了,这才随意问道:
“刚才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风风火火的。”
下人听到这句话,才敢再度开口。
“回禀老爷,是凌大人找过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咱们门口了。”
吴四维的宅邸颇大,几乎占据半条街。
两边街口都有吴家下人守着,所以不等外人到门口,消息就会传到吴四维耳朵里。
让他决定,是见还是不见。
吴四维听了这话,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拖着粗胖的身子,也还能跳起来。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下人一脸委屈:“不是老爷你……”
“算了算了,”吴四维摆手:“你赶紧开门,把凌大人请进来,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拖延一阵。”
“等老爷我想好了应对之策,再出去见那煞星。”
打发走下人之后,吴四维在屋子里不停转圈,满脸苦笑。
“凌远来者不善啊,我这次要是没应对好,就要进去吃牢饭了。”
他想起凌远前几天威胁他时,说的那些话。
不由又打了个冷战。
“他要真的对我大刑伺候,那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