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宁的管家走了进来。
当初秦宁放心让他去跟匈奴人交涉,这次的事情,自然也是他出面去办的。
管家脸色不太好看,迟疑说道:
“老爷,这恐怕也未必吧。”
“不仅仅是朝廷没有收到消息,就是王县令那边,也照样没什么通报。”
“按理说,咱们派出的人手,若是真拿下了凌远他们,总该有点儿风声的。”
倒也不怪管家这么想。
上次凌远算计匈奴人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他根本不敢小看凌远。
然而秦宁却冷声道:“哦,难道在你看来,老爷我遇到凌远就只能吃瘪。”
“还不能胜上一次?”
管家连忙摇头,叩首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宁大吼一声,然后才收拾情绪,沉声道:
“自从凌远那小子入朝之后,我一碰到他,就总是吃亏。”
“只是他毕竟还是太嫩,没有想到我敢直接对他出手!”
说到这里,秦宁语气中露出一丝自信。
“他年纪毕竟还小,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道理,就是武力。”
“匈奴人凌驾在大宣之上,靠的就是那几十万铁骑。”
“只要我派人出动,把他直接杀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管家连连点头,等到秦宁说完之后,他先是跟着赞同两句。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爷您说的这些,自然都是世间至理,只是上次南州的裴平,也曾想过,直接去杀了凌远。”
“可最后,凌远安然无恙,反倒是裴平他只能跑路。”
秦宁脸上表情一窒,随后才说道:“哼,我跟裴平岂能一样?”
管家心中苦笑。
若论做官的本事,还是讨好匈奴人的能耐,秦宁自然是远胜裴平。
但论起面对凌远,那么秦宁和裴平可就都差不多。
大家都要吃瘪,根本分不出高低。
管家自然不敢说出心里话,只好笑着点头。
“既然老爷您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如此。”
他又随口补充道:
“想来再过几天,南边应该就有凌远出事的消息传来。”
秦宁的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
他听到管家安慰他的话,便连连点头:“定然如此!”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田文静钻进凌远的马车,一边抖落衣服上的雪花。
一边开口道:“凌大人,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那个徐统领,是不是跟您吵架了?”
自从昨晚那一战之后,徐统领的心情就极差。
再也不肯去见凌远。
就算有千牛卫请命,要把那一战的消息告诉朝廷,徐统领也一概不许。
田文静注意到这一点,这才来找凌远。
“凌大人,实在不行,您还是去跟徐统领说几句好话吧。”
“等咱们到了京城,再去陛下面前告他的状。”
凌远笑而不语。
田文静的心思,他其实能够理解。
此处距离京城,毕竟还有几百里,万一后面路上,还有秦宁安排的其他兵马。
那他们的安危,就还是要依靠徐统领的保护。
所以田文静才劝他先服个软。
不过凌远却根本不在意此事。
他心中暗道:“秦宁要是还有其他靠谱人马,那绝对会放在昨晚一起派出来,怎么可能再分兵?”
“反过来说,他昨晚精心准备,也只能派出乌合之众,就说他已经没有后手了。”
凌远正要对田文静解释,就听到旁边的金莲没好气的开口。
“哼,我家公子哪里做的不对,还要去跟徐统领道歉?”
“分明是那徐统领做得不对!”
凌远闻言,嘴角带笑,对着金莲说道:
“莲儿你这次的态度,可跟上次不一样啊。”
金莲微微一怔,随后问道:“跟哪次不一样?”
凌远摇了摇头。
“上次韩忠找上门来的时候,你还劝我跟他道歉呢。”
“你莫非忘了?”
金莲这才想起来,小脸瞬间有些涨红。
“我那时候不是还不知道……公子的厉害嘛,那当然要替公子担心了。”
“哦,这么说你现在知道了?”凌远问道。
金莲不停点头。
“那是自然。”
看着金莲的模样,凌远一阵大笑,然后回头看向田文静:
“你看,既然莲儿都这么说了,我就更不能向徐统领低头了。”
“至于后边的路程,你也不必担心,不会出什么风浪的。”
既然凌远这么说,田文静也不好再劝,只能苦笑点头:
“那是我多嘴了。”
田文静走后,凌远觉得马车里有些闷热,干脆下了马车,到队伍最后。
千牛卫改装了几辆马车,充作囚车。
昨晚捉到的那些盗匪俘虏,就关押在这里。
守卫俘虏的千牛卫们,见到凌远过来,都连忙行礼。
虽然徐统领对凌远的态度,已经十分恶劣。
可这些千牛卫却不同。
“凌大人您来了?”
“这天上又下起雪了,您怎么也不小心些?若是您生了病,那可是朝廷的损失啊。”
两个千牛卫笑着走过来,拿出头蓬遮在凌远头上,替他遮风挡雪。
凌远哈哈一笑。
“我身体可没有那么弱,区区一点儿风雪,不碍事的。”
然后他才问道:“那些俘虏呢,情况还好吗?”
千牛卫摇头。
“他们精神有些萎靡,估计是害怕。”
一开始那些盗匪还不明真相,只当是去劫掠商队。
等到被千牛卫捉住,他们才明白过来。
自己竟然动了钦差的队伍。
虽然他们没听过凌远大名,但是对于朝廷钦差这几个字的含金量,他们可是知道的。
“完了,我早就听说书先生说过,这冒犯钦差,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那些俘虏一个个哭丧着脸,只当自己死定了。
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心情的。
凌远冲着千牛卫点头,让他们带自己去见那些俘虏。
等见到俘虏后,他也不表明身份,只是问道:
“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就听了秦宁的命令,来攻击我们这队伍?”
俘虏们不知道凌远底细,抬头打量凌远。
他们见凌远年纪不大,就以为他官职不高,估计是师爷一类的人物。
于是叹气道:“这些事情,我们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
“我们不认识什么秦宁,只知道有人在江湖上招兵买马,说最近有笔大买卖。”
“于是我们就过来入伙了。”
“入伙之后,就有个首领站出来,说是杭州的盐商,要趁着冬天给京城送一大笔银子,来讨好朝中重臣。”
“我们也就信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骗我们!”
说到这里,那些俘虏都不停摇头,似乎十分后悔的样子。
凌远见状,倒是有些好奇。
“你们一开始上当,那倒是好说。”
“可你们见到我这队伍之后,难道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