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老老实实的站到一旁，目送着女帝和凌远离开。
    走出几十步，来到另一处宫墙之后。
    凌远突然开口。
    “陛下龙威果然厉害，只是稍微施展，就让秦宁俯首帖耳，改邪归正。”
    “我本以为还要花好一番心思，才能让他答应跳反呢。”
    这话当然是拍马屁。
    放在以前，女帝还不会往心里去。
    但现在的女帝，刚听过凌远诚心诚意的夸赞自己。
    所以也把这话当真了。
    她昂首挺胸道：“朕上承天命，自然无往不利。”
    女帝心情似乎极好，她负手大步向前。
    随口说道：“凌远你最近屡立大功，朕给你的封赏，其实还是不足以酬功。”
    凌远一阵摇头。
    “臣入朝为官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升为正三品的侍郎，这都是陛下隆恩。”
    女帝面露微笑。
    “爱卿还是谦虚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才抬头继续说道：
    “你毕竟还年轻，而且朝中也没有其他空缺。”
    “再给你升官，只是给你树敌罢了。”
    “不如朕赏赐你些金银，如何？”
    自从有了凌远带回的千万两银子，女帝现在可是财大气粗。
    “朕这就下旨，赏你十万两银子。”
    凌远闻言，先是感谢女帝的恩德，但随后又开口推辞。
    “陛下，您赏赐我这些银子，到底是要奖赏我哪一份功劳呢？”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女帝愣了一下，还以为凌远是嫌弃这些银子太少。
    “也是，凌远你立下过许多功劳。”
    “这十万两银子，确实不太够。”
    “朕给你加到二十万两，如何？”
    见女帝误会，凌远无奈叹气，随后才解释起来。
    “陛下，您若是因为我催缴盐税，而赏赐我银子，那恕我不能接受。”
    “因为我若是接受这银子，岂不是说，以后谁能催缴到税银，就都可以得到金银奖赏？”
    “这消息若是传开，以后各地贪官污吏，必然刮地三尺。”
    “用民脂民膏，换来朝廷的正当赏赐。”
    “若是因为其他的功劳，那这十万两银子也太多了。”
    “臣同样不能接受。”
    凌远说的义正言辞。
    这倒也不是他唱高调，而是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何况在凌远看来，他倒也不差女帝这十万两银子。
    “等基弗斯回了他老家，然后打通大宣和西方的商路。”
    “到时候我参与进去，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上下。”
    “何必贪恋这十万两银子？”
    女帝却不知道凌远的心思，只以为凌远是高风亮节。
    她柳眉一挑，回过头来打量着凌远。
    许久也不说话。
    凌远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主动开口问道：
    “陛下，您看什么呢？”
    女帝突然微笑起来。
    “朕还能看什么。”
    “罢了，既然你不打算要银子，朕也就不提此事了。”
    “不过你放心，朕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日后必然有你的好处。”
    她说这话时，似乎意有所指。
    凌远则没有放在心上。
    “那我就提前感谢陛下了。”
    他拱手行礼，云淡风轻。
    没多久，二人来到正殿。
    女帝坐在龙椅上，然后让太监传令，把外边等候的朝臣都叫过来。
    大臣们进殿之后，都在用探寻的眼神，打量着女帝和凌远。
    然后又转头打量秦宁。
    “刚才凌远到底跟秦宁说了什么，居然让他瞬间沉默？”
    “就是啊，我们本以为还有好戏看呢，谁知道秦宁居然开始装死，一言不发。”
    大臣们低头窃窃私语，心中都满是疑惑。
    刚才凌远跟着女帝走后，他们立刻凑到秦宁身边。
    想打听下刚才秦宁，都跟凌远说了些什么。
    然而秦宁闭口不言，这就让群臣抓心挠肝。
    这吃瓜的心思，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过女帝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却有些不高兴。
    “这里是朝堂！你们在说什么呢？”
    女帝一怒，大臣们不敢再造次。
    瞬间安静下来。
    女帝这才满意点头，说起正事。
    “昨日凌远给朕上了奏折，又对盐票法补充了许多细节。”
    “朕以为凌远说的极好，不知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满朝大臣都无语了，抬头看向女帝。
    “陛下，您还没说凌大人的奏折里，到底说了什么。”
    “这让我们怎么评价？”
    女帝没说什么，直接对着凌远挥手。
    “既然如此，那凌远你就亲自给诸位大臣，说说你的发现吧。”
    凌远点头称是，随后转身说道：
    “昨日我到户部报道，接着便翻看历年商税账簿，还有黄册内容。”
    “我在其中，发现不少有趣的地方，正好可以为盐票法的推行，做个参考。”
    凌远这话说出后，满朝文武的神色，也没有改变多少。
    还是一头雾水。
    计华现在跟凌远关系还不错，他第一个开口发问：
    “凌大人，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能从商税里，找到有助于推行盐票法的东西，这我还能理解。”
    “毕竟盐铁虽然特殊，但说到底也还是商品。”
    “可这黄册嘛……”
    计华一阵摇头：“这我就真听不懂了。”
    黄册乃是大宣记录人口的册子，平时要征发徭役和招兵，就要按着黄册去找人。
    按着大宣的定制，应当是每隔十年，就重新编写一次，进行修改。
    但近些年大宣国力衰弱，根本就没重修过。
    还是拿着几十年前的黄册，自然就招不上士卒。
    所以计华这疑惑，倒也极为正常。
    凌远笑道：“既然计大人您自己都提到了盐铁，怎么还没想明白，我到底要说什么呢？”
    他目光扫过群臣，见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一脸茫然。
    就算是户部尚书，眼中也满是疑惑。
    凌远摇头，随后进一步解释起来。
    “诸位大人肯定知道，这人要活着，就要吃盐，就要用铁。”
    “不吃盐就没力气干活，没有铁，就不好耕作。”
    朝堂大臣，虽然几乎没人真的下过地干活。
    但这个道理，他们确实都清楚的很。
    “凌远，你到底想说什么，那就直说吧。”
    “别再说这些我们都懂的东西了！”
    “就是，你就别卖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