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沉默，温也不冷不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没有错，不用向我道歉。”
    我自嘲地笑了笑：“拿着那么高的工资，没有照顾好你的起居，是我这个做保姆的失职。”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沉默。
    “乐小麦，谢谢你的……”
    在昏睡前我听到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喟叹。
    谢我什么，谢我的宽宏大量，主动给你台阶下？
    谁让我拿着你的钱呢，我活该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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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不愉快随着一夜好眠烟消云散，我又满血复活到那个没心没肺的乐小麦。
    太姥姥说的对，活一天赚一天，与其老了回忆往事都是遗憾和悔恨，还不如好吃好喝，过好当下。
    太姥姥房间的家具被蛟灵挤坏了不少，她才舍不得丢掉，说修补一下还可以用。
    我在网上联系了家具修复公司，趁机把虫蛀开裂、该保养的家具都保养了一遍。
    几个老师傅夸我家的东西是好料子，好工艺什么的，保养得当的话可以当古董，传承几代人。
    连着收拾了五六天，家里算是小小翻新了下。
    事务所给我打了五位数的抽成费用，我很阔气地自掏腰包结了账，然后磨刀霍霍地打开了太姥姥的紫檀妆奁盒。
    满满当当四层，里面各种钗环首饰，五彩缤纷。
    我暗暗吐槽，这老太婆年轻的时候还挺臭美，过的真精致，不像我，身上唯一的配饰就是手腕上的黑色发绳。
    妆奁三四层是各种玉品，白白绿绿透明的，我挑的眼花缭乱，虽然不懂它们的价值，但耐不住口水自己流出来。
    “这个吧。”温也伸出纤长的手指，点在一块平平无奇的透明圆扣上。
    “为什么？”我不解，心里更喜欢那块绿油油的大葫芦。
    “瑞玉，圆器也，平安扣取自古时的铜钱，外圆寓意天地混沌，内圆表内心祥和，乐小麦，你锋芒过于外露，适合用圆润之器调和。”温也耐心解释。
    “而且，这枚平安扣老太婆没有贴身带过，你可以拿来温养。”
    我从首饰盒里拿起平安扣，放在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下，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太姥姥没带过？”
    “上面没有她的气息……玉石皆有灵，会认主人，随意佩戴别人的，如果玉石不认后来的主人，会招致无妄之灾。”
    “前段时间偷拿亡者玉镯的那对中年夫妻，不就被玉石搅的家宅不宁吗？”
    太姥姥慵懒地眯着眼，呵呵笑道：“小狐狸说的对，这枚平安扣我确实没怎么戴过。”
    “它虽不是里面价值最高的，但气质与你相配，况且财不外露，寓意也吉祥，平安扣最适合你不过，拿去自己编个绳子戴吧。”
    我心里小算盘打的贼响，嘟囔：“你还说都给我，要是这些玉石只认你这个老太婆，我哪敢要。”
    没等太姥姥说话，温也淡淡道：“事务所可以处理这些老物件，她如果死了，你想带的话，拿去做个小法事就可以，不麻烦。”
    “……”
    我和太姥姥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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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我劝说太姥姥，让她跟着我回西城一起住，她死活不乐意，最后给她念叨烦了，用烟锅子敲了我一顿。
    “这里的气场在为她续命，你带她离开并不是好事，老太婆比你有本事多了，乐小麦，你才是累赘。”温也打断我的絮絮叨叨，一脸嫌弃。
    行行行，我是累赘行了吧，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什么都不对我讲。
    我气哼哼地坐在贵妃榻上翻看那晚的监控录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太姥姥平时颤颤巍巍，走路偶尔借助拐杖，可和壮汉黑衣人斗法、掐诀施法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腰背挺的笔直站在廊下，光影打在她身上，就像一代宗师。
    黑衣男子身上也带着东西，黑蒙蒙一片雾气，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雾气与时隐时现的蛟灵缠斗在一起，时而飞上天，时而在院子里。
    视频受磁场影响，断断续续，大量雪花状。
    最后黑雾消失，蛟灵拖拽着男人将其吞下，太姥姥突然晕倒，蛟灵将她卷起送到床上。
    那团黑雾让我想到电梯里撕开黑洞的老家伙，他的手也是雾气凝成。
    “老东西的本体没办法从大荒之境出来，只好通过镜子的空间撕开裂口。”温也和我一起看向手机上的摄像头录像，皱眉说道。
    “他要抓我，是不是我可以帮他打开大荒之境和人间的通道？或者我对他有其他用处？”我侧头询问，结果鼻头差点蹭到他的侧脸。
    我俩什么时候靠在一起了，这么近，低垂的发丝缠在一起却不自知。
    我尴尬地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手里的手机，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脸上热气蒸腾。
    温也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心平气和地分析：“抢走我灵珠和重伤你母亲的人，应该是老东西在人间的代理人。”
    “这个代理人这么厉害，那老东西肯定更厉害。”我低声问道，“你、代理人还有我那渣女亲妈都能从大荒之境逃出来，为什么他出不来？”
    温也深深皱眉：“这个问题只有你的母亲和代理人知道，他究竟是想从大荒之境出来还是有其他目的，找到你母亲，一切都会明了。”
    “你这么确定我渣女亲妈还活着？”
    “乐小麦，不许诋毁你的母亲！”他语气严肃坚定，顿言道，“我确定她还活着。”
    我抬头对上温也的视线，幽幽潭水，明亮清澈，眼底还有丝丝愠怒。
    只是一瞬我就怂了，于是摸了摸鼻子，错开视线，不满地点着手机：“她破坏别人家庭，抛弃我，难道就不允许我抱怨？你这么袒护她，干脆认她做母亲好了……”
    “等等！”温也的手指摁在屏幕上，“再倒回去看下。”
    我照做，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停在半雪花半图像的视频录像上。
    高大的黑衣男子因为举起手，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有蜿蜒的纹身。
    由于视频不能放大，我只好截图下来，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所以然。
    “发给我，我让事务所的人查一下。”温也皱眉，打开手机。
    我发给他，好奇道：“你们的关系网到底有多强大？这都能查出来？”
    温也低头认真按着手机：“我也不知道，事务所好像和你们人界的公安、情报部门有点关系，其实都是她的关系网。”
    “你的主人，那个小姐姐吗？”
    温也点点头。
    我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漂亮、温柔、能力强、又有这么厉害的背景，乐小麦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不对，我为什么要和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