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绝望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简洛月起身趴在了范又的肩头。
女人通常都是感性的，而霍天生死在了简洛月的眼前。
当时的场景，只要想起来她的眼眶便总会保持着湿润。
“关心的人死在了我的面前，可如今我们却无法为他报仇……”
“我们范家军太弱了，弱到只能躲在海云关高耸的城墙中，被动的等待兰驮人的进攻。”
“而生死不明的萧将军，此刻又身在何处呢？”
那个唯一能带他们翻盘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渺无音讯。
……
“他们得学会靠自己。”
彼时的萧征在赵坡山与范廉恭下着象棋。
萧征引以为傲的现代知识，在与这位老将军的对弈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人家是真会打仗，自己不过是借着现代的信息差，在战场上耍点小聪明罢了。
随着棋盘上战事的焦灼，萧征继续道：“我可以为范家军提供各类武器。”
“也可以教导将士们如何使用。”
“但倘若我连怎么打仗都一同教给他们，慢慢的范家军只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借着心中的慷慨激昂，萧征终于将军了。
“现在是……一比七……”
他无奈苦笑，随后整理起了棋盘。
“我已经将对付兰驮人最大的杀器交到了范家军的手中。”
“上了赵坡山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毕竟啊，我还是很相信范将军他们的。”
现在被困在这赵坡山，靠他们这五千人突围可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唯一的机会，就是那火炮。
只能等范又打过来，两军汇合后带着他回家。
“萧将军说得对，把饭做好就可以了。”
见棋盘摆好，范廉恭示意萧征的红旗先走。
“我范家军可不是还得等着喂饭的小孩！”
……
砰！
海云关内，被砍秃的那片竹林中，范又当着简洛月的面开了一炮。
先前霍天问带领自己的手下攻打范家军军帐时，有官职在身的人大部分都战死。
现在范家军这边，只剩下了范又和简洛月。
“这……这是萧将军造出来的……”
烟尘散去，简洛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被打出来的大坑。
听到巨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端的范家军们纷纷朝这边跑来，眼前的场景也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这是何等的威力！
就凭借那些兰驮人，统统给他们轰成渣！
“复仇的时候到了！”
简洛月的眼底浮现起阴戾。
看着她那被仇恨所蒙蔽的双眼，范又呆住了。
战争总是如此。
无论多么天真的人，只需要见证战场上的厮杀和尔虞我诈。
他都会变。
变得麻木不仁，变得为仇恨而活着。
“洛月……”
范又拍着她的肩膀，“我们不能主动出击。”
“为什么？”
简洛月早就迫不及待，甚至想现在就冲到兰驮人的营帐，给他们炸个底朝天。
“不可。”
范又摇摇头，他上前紧紧抱住几乎要失控的简洛月，“我们，只能先被动的等待，等待兰驮人来进攻海云关。”
“因为，我们只造了十门炮。”
“只有在战场上，那些兰驮士兵才能密集的站在一起。”
“若是选择主动进攻，我们没办法将炮火安装在城墙上……兰驮人的荆棘兵会冲过来毁掉我们的唯一希望。”
“因此只能等待，等待……”
在范又温暖的怀抱中，简洛月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休息吧。”
……
九日后。
“霍天问这小子，当替死鬼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墨脱赞同看着新来的十辆攻城车，眼底终于升起了对攻下海云关的信心。
“上次让他的人帮我们验证了投石车对海云关的效果，十分的可观。”
“如今，我们只需要将投石车分散开来，即便范家军中还有烈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它们全部摧毁。”
“而我们则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拿下！”
如今萧征不在，真的给了墨脱赞同极大的信心。
他惧怕对方。
害怕与其对峙。
先前无论是怎样的招数，在这个范家军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将领面前都如同虚设。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人不在，且攻城车的数量实在恐怖。
“那你还在等什么，上呗。”
努尔阳乞检查着箭矢，“你去你的海云关，我呢，去赵坡山一趟。”
“萧常在，他必须死在我的手上！”
……
“我们可以在炮筒的上面安一个准心。”
范又用铁丝编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瞄准镜一样的东西。
将它牢牢地绑在炮筒上。
虽然这炮筒实在过于简易，造成的伤害也远远比不上现代的武器。
“这东西，指哪打哪。”
“到时候那些家伙肯定会搬来更多的攻城车，别给他们发射的机会，全都给他们扬了！”
虽然远距离的弹道确实抛物线下坠严重。
但古代打仗都是近距离肉搏，跟远距离有什么关系？
“这一门炮给我！”
简洛月走到安装好的第一门火炮前，仰着笑容对范又道：“从军五年，我还没正面跟敌人对抗过呢。”
“好啊。”
范又上前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让我看看未来娘子的准度如何。”
他扭头看向了远处渐渐逼近的乌云，又招呼着士兵为火炮都建立了一个遮雨棚。
他有预感。
兰驮人，马上就要来了。
两个时辰后，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墨脱赞同站在暴雨中，双手高举看向老天爷，“这下起了大雨，他们唯一可以用的燃烧瓶都没法用了！”
“我兰驮大军，今晚不用一兵一卒，就能将他们彻底攻陷！”
“全军准备，今晚，就把庆安州从地图上抹去！”
雨水滴打在了荆棘军将士们的盔甲上，又顺着光滑的盔甲表面流在了地上。
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深深的泥脚印。
暴雨遮挡着人们的视线。
咚，咚，咚……
当荆棘兵们带着十辆攻城车来到海云关时，他们看到了城墙上飘着的，满满的范家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