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

    原主姐姐被知青抛弃，断了一只腿，被父亲接回来，没想到半路遇到劫匪，原主父亲被打成了植物人。

    为了筹钱给父亲和姐姐治病，还要给弟弟和小外甥筹钱上学。

    原主被卖给了同村的傻子，傻子不会疼人，只会打人，原主自从嫁过去，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

    每次回家求助时，原主母亲和姐姐都不理解，“他就是个傻子，我们怎么帮你？我们说的，他又听不懂，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

    再说了，被打几下而已，又不会死，你能有我跟你姐姐苦吗？你姐姐不但被男人抛弃，断了腿，还要照顾你外甥。

    还有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此后，原主再也没向娘家诉苦，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痛苦。

    后来，原主怀孕了，要不是婆婆阻拦，原主早就被打流产了。

    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傻子就摔河里死掉了。

    婆家担心她改嫁，将她关在地窖中，而娘家也想着用原主的婚事，再换一笔钱。

    原主最后还是为了孩子，想要留在婆家，毕竟没了傻子，她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好。

    但万万没想到，原主母亲将原主卖给了傻子的光棍二哥。

    原主改嫁光棍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男人对她很不错，但抵不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慢慢的，男人也听信了外面的话，原本原主一女侍二夫，还是亲兄弟的事，被传得不堪入耳。

    没有人制止，流言越传越离谱，一辈子老实惯了的男人，也开始动手了。

    原主刚生下孩子，就被家暴，受不了男人的暴力，原主跑了。

    原主躲在外面，在饭店洗碗养活自己，还攒了不少钱。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原主的弟弟发现了她，骗取原主的信任，得到了原主的钱，还将原主的信息卖给了男人。

    原主被男人带回家，还没到家，半路就被男人打死了。

    除了男人，没人知道原主已经死了，村子里也还流传着原主的风流往事，两个孩子也因为有她这个母亲而感到耻辱。

    原主的父亲最后还是没有醒来，倒是原主的姐姐，等着外甥十岁之后，带着孩子上门，认祖归宗。

    ……

    *

    “娘，志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姐姐张青禾抱着孩子，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满脸愁容。

    “别胡说，你孩子都生了，虎毒不食子，他不会不管你们母子俩的。”

    张母这辈子生了两女一子，她最满意的就是长女和幼子了，长女嫁个有文化的城里人，幼子是传宗接代的。

    至于二女儿张姗，嘴巴不甜，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张姗就是那个没有奶喝的孩子。

    “我实在放心不下，志刚原本就不喜欢我，这要是一去不回，我跟小宝以后该怎么办啊？”

    “别胡思乱想，他要是敢，我让你爹将人绑回来。”

    原主父亲是大队长，是这个村里权利最大的人，所以张母腰杆子硬挺，说话也不怂。

    根本想不到，出了这个村，大队长就是最小的官，别说到大城市了，人家偷偷给你来一下，你就能悄无声息的消失。

    但张青禾还是不安心，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第二天。

    张青禾跟张父张母说，要去A城一趟，将杨志刚找回来。

    “你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将他的学业搞没了，他是要恨你一辈子的。”张父不赞同，读书多重要啊，毕业之后就更端上铁饭碗。

    “在村里有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要是被别的狐狸精迷了去，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张父说不过张青禾，但要让张青禾一个人去A城，他也不放心。

    “你要是坚持，那就去一趟吧，小宝太小，就别去了，留在家给你妹照顾，我跟你去一趟。”

    张青禾点头同意，这么小的孩子，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要是生个病，她不得心疼死了？

    再说了，火车上拍花子那么多，孩子要是被人偷走，她哭都没地方哭。

    这个孩子可是跟杨志刚联系的纽带，可不能出差错了。

    她未来的荣华富贵，可是全靠他了。

    “你放心，你妹妹一定会将小宝照顾好的。”张母怜爱的摸着小宝都脑袋，小宝白白嫩嫩，是村里最好看的孩子，张母也为此感到自豪。

    就这样，父女二人踏上了前往A城的路。

    小宝第一次跟妈妈分开，张母怎么哄都哄不好，“你是个死人吗？你姐姐去城里前，你怎么答应的？现在就撒手不管，你就是这么做小姨的？”

    张姗避开了张母递过来的孩子，“我可没有答应，答应照顾小宝宝的是你，你答应的，您就自己照顾，别找我。”

    “反了天了，平时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爹刚走，就开始牙尖嘴利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老娘管不了你了？”

    张母倒是想教训张姗，但她怀里还抱着小宝，根本腾不开手。

    小宝被养得很好，力气也很大，张母抱着她都很吃力，更别说还要应付小宝时不时的拳打脚踢撒泼打滚了。

    “张姗，过来哄小宝。”

    张姗关上房门，用被子里的棉花堵住了耳朵，任由张母怎么砸门都没反应。

    张母又急又气，小宝又闹着找妈妈，挣扎间，张母撞到了腰。

    唉哟唉哟一晚上，张姗都没有出门，更没有看过张母一眼。

    有气无处撒的张母坐在张姗的门口骂，直到骂累了，才伸手打还在哭闹不止的小宝。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怎么这么爱哭，也没见将你爸给哭回来啊！”

    小宝屁股被打了几巴掌，哭得更厉害了。

    直到哭累了，小宝才睡去。

    这时候，张母才有心思煮晚饭吃。

    张姗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已经吃了三四个面包了，但面包始终都不是正经的晚饭。

    晚饭还是要吃热腾腾的米饭或者面条才舒坦。

    但张母在厨房，张姗根本找不到机会，只能悄摸摸给自己做自热米饭吃。

    张姗的自热米饭还没煮好，小宝又哭了。

    这次是饿哭的。

    张母饭都没吃，又开始哄小祖宗去了。

    “你那个狠心的小姨，真是一点都不管你的死活，你以后长大了，一定不要孝敬她，她啊，就是个白眼狼。”

    张母一边哄小宝，一边教育小宝。

    看着教育，实则是说给张姗听的，张姗撇撇嘴，就小宝这样的，迟早被教坏了，她才不稀罕呢。

    另一边。

    张青禾跟张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坐得脑浆都要晃匀了，才到A城。

    拿着地址一路问过去，才找到A大。

    “同学，请问你认识杨志刚吗？他是学政治的，这么高……”

    张父问的人，正好是杨志刚的室友，几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都不认识吗？他长得白净，你们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们不是坏人，是杨志刚的媳妇和老丈人。”

    几人瞳孔地震，但还是坚持摇头。

    笑话，来学校找丈夫或者妻子的人多了去了，有很多都是抱着孩子跪在门口哭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可不想蹚浑水。

    但杨志刚还是知道了，他正在跟学校里的一个女同学交往，女生家里有些势力，对他的前途很有帮助。

    杨志刚将张青禾带到巷子里的小院，“你来干什么？”

    “你是我男人，我来找你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你，偷偷摸摸的，怎么？我就这么 见不得人吗？”

    “现在见到，你可以回去了。”

    杨志刚十分不耐烦，甩开了张青禾的手。

    “回去？我可以回去，但你也得跟我回去，不然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跟你回去？你疯了吗？你知道这个大学有多难考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还再嫌弃我没文化？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但那些字真是太难认了，不过我已经会写你的名字了，也算半个文化人来。”

    杨志刚眼里露出嘲讽，三个字就自称文化人，文化人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两人纠缠了很久，意见都不统一，而张父这回是一个人来的，没办法将杨志刚绑回去。

    在张父去打电话的功夫，杨志刚雇的打手，跟踪听到了张父的话。

    杨志刚面露凶狠，“既然不愿回去，那就留在这里吧！”

    杨志刚雇佣打手，想要处理掉张父和张青禾，但打手不想杀人，只将张青禾的双腿打断。

    至于张父，也受了不少的伤。

    这时候，他也明白了。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没办法呼风唤雨，为了活命，张父带着哭闹不止的张青禾返程。

    刚下火车，就遇到了劫匪，张父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晕了过去。

    张青禾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路人将父女二人送到了医院。

    两人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只能打电话让张母送钱。

    张母腰闪了，行动不便，又要照顾小宝，只能将钱给张姗。

    “你拿着这钱，送到县里的医院，别跑丢了，这可是你爹和你姐的救命钱。”

    张母递过来两张大团结。

    张姗没有接，“娘，听说爹伤了脑袋，姐断了腿，这二十块怕是不够吧，这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爹和姐还能好吗？”

    “呸呸呸，你就是盼不得你爹和你姐好，你这个不孝女！”

    张母嘴上那么说，但还是从房间里拿出了二十张，数了两三遍才交给张姗。

    张姗拿着二百块钱，连夜坐车去县里，但她没有去医院，而是坐上了去往外地的火车。

    多亏了张父是大队长，不然坐火车的证明都不好开。

    捏着手里的一百多块，张姗没有多高兴。

    上辈子，原主被卖了两次，加起来的“彩礼”也差不多这个数。

    明明他们还有钱，却急着将原主“嫁”出去，压根就不是困难，而是想要榨干原主的价值。

    都是他们的孩子，姐姐和弟弟是他们的心头肉，而原主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分不得半点关怀。

    没有停留，张姗下车又转车，来到了A城，杨志刚虽然没有对她怎么样，但也间接做了推手。

    所以，张姗找到杨志刚现在的女朋友，跟她说了杨志刚下乡当知青的事，以及杨志刚已婚有子的事实。

    女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娇娇女，自然受不了男朋友的欺骗，杨志刚不仅被分手，他的事迹也传得全校皆知。

    但这还没结束，正好碰到严打时期，之前杨志刚雇凶杀人的事，被小混混捅了出来。

    虽然人没死，可断了两条腿，情节十分恶劣。

    杨志刚被抓到农场改造，学籍也被学校清除了。

    A城发生的事，暂时还传不到张青禾的耳朵里。

    因为张姗拿钱跑路，张家已经炸锅了。

    “娘，你明知道张姗是什么人，怎么还放心将钱交给她呢？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张青禾气得想打人，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照顾得瘦了一圈，就更心疼了。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

    “家里还有多少钱？”

    “没多少钱了，那些钱都是要留给你弟娶媳妇的，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啊！”

    “我爹都快死了，你还想着给耀祖娶媳妇，你是不是盼着我爹赶紧死呢？”张青禾不是为自己的爹打抱不平，而是为自己争取利益。

    张耀祖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了，“大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医生都说了，爹不一定能醒，但我要是不娶媳妇，咱们家可是要绝后了。”

    张母最后，还是选择了儿子，张父不治而亡，张青禾也没钱治疗腿伤，被张耀祖雇了个牛车拉回家。

    因为张父过世，大队长换了人，张母以前仗着身份欺负人，现在风水轮流转，她被人调侃，嘲笑，也不敢吭声。

    “桂花啊，你家大丫头是不是离婚了？你就这样留她在家？不再找个人嫁了，给小宝找个后爸？”

    “你替她操什么心，她家有的是钱，能养三五个张青禾。”

    其实，张家的钱还没多少了，除了留给张耀祖娶媳妇之外，就够给张耀祖上学了。

    为此，张青禾十分不满。

    但不满又能怎么样？

    张母是偏心儿子的，毕竟只有儿子能给她养老。

    在杨志刚被送到农场改造后，张母也放弃张青禾这个女儿了。

    “妈，我不要嫁给傻子，要嫁你自己嫁！”

    但张青禾腿都断了，根本跑不了，只能被傻子一家扛回去。

    小宝也被送到了傻子家，每天三顿的打。

    张青禾没多久就生了孩子，还是原主上辈子的大儿子。

    大儿子都来了，小儿子还远吗？

    在傻子死后，张青禾二嫁给光棍汉，又生了个儿子。

    王大柱和王二柱重生了，没想到这辈子换了个娘，还是上辈子最喜欢，最崇拜的大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大姨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上辈子两人受到的苦，这辈子原封不动再吃一遍，两人的心态崩了，想着自己能重生一次，就能重生第二次。

    于是，拉着全家一起死了。

    张母听闻，只说来一声晦气。

    这辈子，张耀祖没有顺利考上大学，就连高中都考不上，但他心气高，想要娶一个有文化的媳妇。

    所以，张母给他介绍的是一个都看不上。

    年纪越拖越大，变成了大龄剩男，而他那点彩礼已经不够看了。

    为了挣彩礼，张耀祖决定外出打工，技术要求高的他干不了，最后便只能去工地搬砖。

    正好那个工地是张姗的项目，张姗在工地上见过他几面，但她现在的样子，张耀祖已经认不出来了。

    张耀祖刚结算了工钱，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抢劫的，身上的钱都被抢了。

    张姗看到手里的两万块钱，默默的放进了口袋里。

    她也不多拿，上辈子张耀祖将原主的积蓄骗走，还用两千块卖掉原主，这些钱都是对得上的。

    张耀祖身上没钱，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一个人流浪街头，在跟流浪汉抢地盘的时候，将人打死了。

    于是，张耀祖被处无期徒刑。

    张母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

    张母的晚年过得不太好，变成了一个刻薄老太太，没人跟她说话，她就坐在门口骂人，就连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句。

    当然，每次想起自己这辈子的伤心事，都要骂张姗几句。

    然后又骂张青禾。

    孤苦无依，又凶悍不讲理的张母，死了很久都没人发现，即使有人发觉了也不想沾染了晦气。

    张姗从房地产起家，到两千年后，又转到互联网行业，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