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老板的酒馆驻唱了一下午,姜宁嗓子都快冒烟了。
期间,他的歌声吸引来了不少路人。
临近傍晚,酒馆内人满为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门口也被围的水泄不通。
海月镇地盘不大,可大家的生活却多姿多彩。
像酒馆、戏楼、茶楼这种消遣的地方,平时根本不愁生意。
姜宁甚至有种错觉,这里是很多能人异士厌倦了外面打打杀杀,跑来隐姓埋名悠闲度日的世外桃源。
不说别的,麦大叔干完活,也被自己的歌声引来了,这会儿正蹲在墙角,嗑着瓜子听他唱歌呢。
可像麦大叔这种扛千斤重物走路都不带大喘气的狠人,竟然一再给人让座,最后只能眼巴巴窝在墙角。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周围比他厉害的狠角色太多了。
还有一个细节。
这大热天,地儿不大的酒馆内,已经挤进来上百号人。
按理说那台小小的空调早已不堪重负,可却感受不到一丝闷热。
仔细观察姜宁才发现,周老板的身上,似乎在不断散发出寒气。
印象里,自己曾经的那位大姐,平时只要一运功,身上就能冒冷气。
但显然,姜语诗的修为,比周老板差远了,绝对做不到充当一个下午的人形空调…
“小宁子,辛苦了,这是你今天的出场费。”
散场后,周老板跑过来,笑眯眯递给他厚厚一叠钞票。
姜宁没数,可瞧这厚度,2000块只多不少。
明白了。
周老板是见自己人气这么火爆,故意出手阔绰,想让自己长期给他驻唱。
姜宁故意看向还赖着没有离场的靓女,调侃一笑:“白姐姐,你平时一次收多少出场费来着?”
“嘚瑟!”
白瑾儿翻了个大白眼,凑过身来,拿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贼兮兮的打探了起来:“小宁子,这些歌是哪位作曲老师帮你写的,姐姐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姜宁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敷衍的摆了摆手。
“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要不是急用钱,姜宁也不会来卖唱。
这小妞想让自己帮她作曲,门都没有。
“切!真是个小气鬼!”
目送着姜宁拿到钱匆匆离去,白瑾儿朝他背影气哼哼挥了挥粉拳。
扑通!
刚走到门口的姜宁,一个踉跄,突然间栽倒在了地上。
“瑾儿你作甚?你连他都敢偷袭啊!”
周老板骇然惊呼,以为是她从背后击倒了姜宁。
“我……我没发功啊。”
白瑾儿惊愕的同时,冤枉极了。
她确实有相隔十几米,从背后一掌将人打翻的功力,可刚才她绝对没有搞偷袭。
且不说她还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跟人家怄气,哪怕她真生气了,也没有胆量当众袭击姜宁。
她师傅不止一次告诫她,这海月镇上,谁都能欺负,唯独不能欺负这小子。
否则惹恼了天云观里的那位天仙冷美人,师傅都保不了她。
周老板当然也知道姜宁的后台有多恐怖,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人扶起,探查一番后,脸色剧变:
“不好!冰星已经认可他了,他体内正在凝聚【冰星魂】……”
“什么?!”
白瑾儿瞪大了美眸。
凡是武者都晓得,每天夜里,天上最耀眼的那七颗星,依次为森星、水星、冰星、岩星、风星、雷星、炎星。
武者觉醒命座后,一旦得到哪颗命星的眷顾,就会渐而点亮该命星,凝聚星魂,从而掌控对应的力量。
但这个过程,需要充足的源气加以辅助。
假若把命星比作武者命座里的灯塔,源气,便是点亮灯塔的柴火!
源气跟不上,不但会导致命星熄灭,星魂凝聚失败,还会伤及根基。
体质弱一些的人,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武者一旦感应到命星的召唤,就要做足充分准备。
但这小子,明显没准备好。
就跟女人都快生娃了,还没给娃准备奶粉一样冒失。
“源液!快给他找源液来。”
白瑾儿好歹也是过来人,冷静下来后,立马冲进吧台,一通翻箱倒柜,总算从周老板的储物柜里翻出了一瓶亮闪闪的橙色液体。
那正是源液。
还是瓶昂贵的三阶源液。
“找到了!”
白瑾儿未经周老板同意,冲上来便要喂给姜宁,“快,把他嘴巴掰开!”
周老板面露苦笑:“没用的!区区一瓶三阶源液,满足不了这臭小子。”
“怎么说?”白瑾儿不理解。
每个人在觉醒星魂的时候,所需要的源气体量不一样。
通常天赋越高,消耗越大。
可这已经是一瓶三阶源液了啊。
难道它还满足不了这家伙的胃口?
周老板无奈的说出了实情:“他师傅两年前就来找过我了,希望我将收藏的那瓶五阶源液忍痛割爱,当时我没答应。”
“难道说……”
白瑾儿满脸惊容。
传说中,五阶源液是用至高生物的血液炼制而成。
一般的武者,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反之,能承受住五阶源液的人,古往今来,无一不是妖孽绝伦的存在。
这类人,通常至少能得到四颗命星的青睐。
甚至同时被七颗命星所眷顾,都有可能。
白瑾儿若有所思:“也是,那位天仙姐姐,连我师傅都惧怕三分,能让她看上的徒儿,又怎么会是个草包呢……”
收回思绪,白瑾儿看出了周老板舍不得那瓶五阶源液,打趣笑道:
“如果咱不搭理他,现在立马将他送上山,交给他师傅,任其自生自灭,还来得及不?”
周老板摇头苦笑:“晚了,这小子最近一年不知道是被谁虐待了,身子骨虚得很,快不行了,而且这事儿跟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这一下午,我只顾着运功让屋子里凉爽,我的真气无形中扰动了他的根基,加上你这个主修水星魂的小魔女在那里推波助澜,所以……天一黑他就出事了。”
“别,别别别,他可千万不能死在这啊,要不然咱俩说不清了。”
白瑾儿这下是彻底慌了。
“得,今天可真让这臭小子给碰瓷了,算我们倒霉。”
周老板十分无奈的冲上了楼阁。
不一会儿,他灰头土脸的下楼来,手上握着一瓶金色液体。
白瑾儿望着里面闪闪发亮,宛如熔炼黄金的液体,看呆了:
“这就是五阶源液么…”
“别发愣了,我掰着他嘴,你喂给他喝吧。”
周老板将瓶子递给她,把姜宁搀扶到了沙发上。
“便宜这小子了,回头找他师傅说理去,让他师傅赔偿你的损失。”
白瑾儿愤懑的念叨着,小心翼翼拧开了瓶盖,用小勺将那金色液体,一点点喂进姜宁嘴里。
昏迷中的姜宁,感觉有一股热流,沿着自己喉咙顺流而下,很快就充斥了自己全身的每个细胞、每条血管。
嗯?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记得当初刚拜入女神师傅门下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子,每天晚上女神师傅都会趁自己熟睡之后,溜进自己房间,往自己嘴里喂一些不明液体。
跟这种感觉很像。
但师傅的味道比这好多了。
香香的,甜甜的。
令人欲罢不能。
“师傅…我还要…师傅…不要停…我还要…”
听着他一边贪婪吮吸,一边发出梦呓,白锦儿人都麻了,被弄得面红耳赤。
这臭小子,到底对他师傅做了什么啊!
不多时,姜宁终于醒了,迷茫张望着周围。
“几点了?”
噗!
正在喝水压惊的周老板和白瑾儿,直接互喷了一脸。
“抱歉,我赶时间,有事咱回聊。”
姜宁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夺门而出,一溜烟跑了。
“不是,这小子就没感觉哪里不对劲吗?”
周老板要疯了,那可是一瓶五阶源液啊。
“看他猴急的样子,似乎……要赶着去跟谁约会。”
白瑾儿拿纸巾擦着脸,在那偷笑,可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难道说他着急去约会的对象是……我去!不会吧?”
白锦儿捂住小嘴,被这个大胆想法给吓到了。
结合这家伙刚才梦呓吐露的那些浑话,她越想越觉得这对师徒不对劲!
很不对劲!
有种要逆天的节奏。
…
姜宁急冲冲来到玉星斋的时候,看到那女人已经锁门,正要离开。
“钱凑够了?”
颜如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给!”
姜宁喘着粗气,来不及数,把周老板给自己的那沓钱,一股脑递给了对方。
“进来吧。”
颜如玉捏了捏厚度,满意的点点头,笑哧哧掏出钥匙,重新把铺子的两扇门打开,扭着水蛇腰进屋开了灯。
“呼~”
姜宁松了口气。
还好,再晚来两分钟,今天就白忙活了。
就在女人给自己打包的时候,姜宁无意间发现,左侧的玻璃橱窗里,竟然空了。
小仙童被人买走了?!
姜宁差点两眼一抹黑没站稳。
“怎么了?”
颜如玉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
姜宁干笑着从女人手里接过打包好的礼盒。
“谁让你犹犹豫豫,没机会咯。”
颜如玉扑哧一笑,那笑声落到姜宁耳朵里,十分刺耳。
姜宁嘴角抽搐了两下,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当我们没缘分呗。”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姜宁心里的确很失落。
小仙童这件不可思议的机关器,既能当玩偶,又能当宠物。
心心念念喜欢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属于自己啊。
谁让他穷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玩具……”
姜宁摇摇头,心里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
他明面上今年刚满十八岁,可上一世魂穿蓝星,好歹也成熟过了。
如今重生回来,没道理还那么幼稚啊。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句话是谁说的。
姜宁想揍他一顿。
妈的!坏老朽道心。
看他一脸落寞的匆匆消失在夜幕中,颜如玉愣住了,久久没有关店离开。
颜如玉失神的望着原先摆放小仙童的橱窗,眼眸里的色彩,逐渐迷离了起来:“这么宠着彼此,哪有一点儿像师徒呢……”
…
云城市区,东华区派出所,灯还亮着。
一个少年顶着天上的毛毛细雨径直走来,像个幽灵,悄无声息走进大厅,把值班的警员吓了一跳。
“同学,有事吗?”
“阿sir,我要报案。”
姜子轩摘下连衣帽,露出了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
“同学你说。”
值班警员拿起了笔,以为这孩子是在外头遇到了抢劫犯或者恶霸。
“我要举报,海月港后面的山上,有对师徒正躲着偷偷谈恋爱。”
啪嗒!
值班警员手中的笔掉在了桌上。
周围正在吃泡面的几位警员,也是张着嘴巴,如同石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同学你别开玩笑,这么荒唐的事儿,谁敢?你当《礼法》第一条的明文禁令是摆设吗。”
值班警员一副死活不信的表情。
自从一千年前,以三位踏足武道巅峰的至高存在为首的【天理塔】颁布《礼法》后,所有的世俗礼仪规范,就已沿用至今。
《礼法》圈定的纲纪伦常边界,不要说普通人,哪怕是武者都不敢逾越。
尤其是师徒恋,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故而被明晃晃的列在了《礼法教令》第一条。
三十年前,一代封号宗师因触犯禁忌,被人废掉修为,用乱石砸死。
一百年前,一代仙师因触犯禁忌,惨遭各方讨伐,最终落得个被活活烧死的凄惨下场。
五百年前,已经半只脚登临帝境的一代魔尊,也因触犯禁忌,在尝遍万蛊噬心之痛后,被挫骨扬灰。
类似的反面教材,比比皆是,触目惊心!
所以,师徒恋的犯罪率,在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一向极低。
他们都好久没接到这样的案件了。
“阿sir,我没开玩笑,你们如果再不出手去阻止,到时候【天理塔】的人追究下来,你们警务司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姜子轩嘴角高高翘起,笑容阴郁的可怕。
他当然清楚触犯《礼法》第一条的后果有多恐怖。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大晚上偷偷跑出来兴风作浪。
下午从医院回来,他用钱收买了大姐姜语诗的司机,已经得知了大姐前往海月镇所发生的一切。
“好吧,同学你把违法乱纪的详细地址说一下,我们马上派人去处置!这些人还真是反了教了,竟敢知法犯法!”
值班警员闻言也不敢再怠慢,连忙提笔开始记录案情。
发生这种事,倘若不及时处理,别说惊动【天理塔】,州府就会来找他们麻烦。
离开警署,姜子轩望着天边的夜色,嘿嘿冷笑:
“阿宁哥哥,你真蠢!看来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