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前进了一段路程,洛沁发现路边越来越干枯的黄草,水源也越来越少。
北方这么干的吗?
午膳时,趁着奴仆做饭的时间,洛沁带着如芳在周围转悠了一圈。
放眼望去,远处不少农田已出现了龟裂纹,看样子已许久未降雨了,田里的庄稼干枯发黄,穗上没有几粒饱满的谷子,九成是空壳。
本已快到秋收时节,稻田里怎会是这般景象?
遭了,恐怕再往北,他们多半要遇上干旱!
不仅如此,北方应该还因为干旱导致米粒无收,从而出现饥荒流民!
洛沁不敢耽搁,立即转身提着裙摆赶紧回去将这个发现告知父兄。
“干旱?”
老人一身黑色袍服跪坐在榻几前,闻言起身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草木,又眺望远处农田,陷入沉思。
洛岐亦是观察了一阵后道,“阿耶,确有可能!”
洛济抚须点头,“还是娉儿心细。”
他们忙着赶路根本没注意到环境的变化,洛沁长时间看着外面景色注意到了。
洛济吩咐仆人,“快,寻找最近的水源,将咱们的盆、桶全盛满,能盛水的全装满,遇到下一个水源便将空了的再装满。”
“是,郎主。”
“阿耶,下一座城镇,咱们得迅速买些粮食,恐怕北方粮食不足。”洛沁又提议道。
“娉儿与为父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不知如今是否还来得及。
用完午膳,奴仆将容器盛满,一行人继续往北。
下一座城镇时,洛氏父子去买米,在朝阳十个五铢钱一斤米,二十个五铢钱一斤肉,而这时这里的粮食已飙升得很昂贵了,五十个五铢钱一斤米!
在这里尚且如此,不敢想再往北会有多贵。
再贵也要买,洛氏父子几乎花了大半积蓄,购买了整整十车粮食。
这下他们队伍又多了十辆车,以防被盗,洛济又添了几个奴仆。
休整完毕,他们继续往北。
这段路程,几乎看不见水源了,幸得他们提前准备得有,若不然真得渴死,他们用水非常节约,起先奴仆们共用一个水桶洗漱,后来实在没水了,奴仆们甚至在每日清早趴到草地上舔舐露珠解渴。
越是靠近南阳,同时路上遇到衣衫褴褛饥寒交加的流民也越来越多。
洛沁现已不敢大大方方探出头观看外边的景色了,她只撩开一道小缝,窥见外面与他们背道相驰的蜡黄枯瘦的流民。
这些流民衣不蔽体,身上就只挂了三两个粗布条,甚至是草裙遮羞,裸露在外的枯黄肌肤上有不少淤青,蓬头垢面,前世电视剧里的乞丐都比他们奢侈多了,真正的流民仿佛刚从森林里出来的野人,穷苦至极。
他们双目无神,眼中透着浑浊麻木,大多在等死。
流民浑浑噩噩走着,饥饿迫使他们走路东倒西斜,有的直接倒在地上,永远沉睡。
这才是古代,那个生活物资严重不足的古代。
“足下!”
一个骑马往南的年轻郎君见他们往北走,策马来到洛济的马车边友善提醒到:“足下,切莫再往北了,北边战事又起,同时在闹饥荒,士族庶民正举家往南迁呢!”
洛济撩开帘子,沧桑的脸上多了丝意外,拱手诚谢:“老叟多谢这位郎君好意,可我等此去南阳有正事要办,不得已啊。”
年轻人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拽紧缰绳,“原来如此,那公你路上小心,流民饥饿已久,有不怕死的许会夺你粮食。”
“多谢提醒。”
“还有,南阳如今危矣,时有胡人到城外劫掠,公可当心啊。”
“万般感谢,不知郎君如何称呼?老叟太原洛氏旁支洛济,人称赛华佗。”
那年轻郎君抱手:“在下琅琊王氏旁支王益。”
“原来是王氏小友,此番多谢了,叟行医多年,唯有这医药拿得出手,你且收下。”洛济取出一个瓷瓶。
王益看了眼这瓷瓶,摇头,“不必,举手之劳罢了,公且收好。”
洛济呵呵一笑,解释道:“小友恐不知,此乃老叟独门研制救急之药,一瓶仅一粒,关键时刻可将病人自鬼门关拉回,愿君收下。”
“如此,多谢洛公好意,晚辈且收下了。”王益一听这是救命药便接过瓷瓶,又谢嘱咐了几句,这才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