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洛岐与洛沁缓缓起身准备离去。他们走出院门之后,洛沁率先登上了马车。
外面,乙弗兰紧紧拉住洛岐的手,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之情:“洛郎,你可一定要常来陪陪我......”
洛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俯下身与她靠得极近,语气温柔道:“自然,休沐日得闲,我定会来陪着你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乙弗兰故意拖长了音调,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洛岐,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了。
洛岐看到这一幕,迅速瞥了一眼马车,发现妹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后,他以飞快的速度揽住乙弗兰腰肢,在女子那粉嫩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他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而乙弗兰终于心满意足了,娇嗔地笑了起来:“阿郎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洛岐轻声回应道,接着又凑近乙弗兰的耳边轻声呢喃,“照顾好自己。”
嘱咐完毕,他才慢慢松开怀中的女子,转身踏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那条小巷子后,洛沁掀眸瞥了眼对面那郎君红彤彤的耳郭,问:“阿兄,你要娶她吗?”
人家小娘子总不能不清不白一直住在那里吧。
洛岐听了妹妹的话后,如同被人当头一棒敲醒,耳根处的血红褪去,整个人陷入良久沉默。
洛沁一直默默观察他,自然看清了兄长脸上的纠结。
诚然,他是喜欢乙弗兰的,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了。
汉人与胡人常年战争,胡人对汉人百姓的戕害,两族间的血海深仇都抵得上后世的小鬼子了。
且不说乙弗兰是不是细作,洛岐自己还是个军医,亲眼目睹胡人如何迫害自己人,国恨家仇,怎能不恨?
偏偏的,乙弗兰又救了他,想要跟着他……
洛沁深深叹气。
诶,闹心。
洛岐沉吟许久,这才对着妹妹沉声道:“娉儿,我绝不会娶她......”
“那么......阿兄是打算让她做如夫人吗?”
洛岐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说:“我既不会娶她,也不会娶别的女子为妻......”
这下子,洛沁明白了,阿兄的意思是,尽管乙弗兰只是他的妾,但也是他唯一的女人。
此时,洛沁忽然想起,当阿兄把她介绍给乙弗兰时,并没有提及她的小字......或许,阿兄和乙弗兰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吧?
洛沁单手托着下巴,问道:“阿兄打算何时带阿嫂去拜见阿耶呢?”
洛岐愣了一下,回答道:“再等等看吧,等有时间了就去。”
既然阿兄自有主张,那她也无需过多干涉了。
“那阿兄要将那院子买下来吗?总不能一直租着吧?”
说到这个,洛岐微窘,想到看房子时那昂贵的价格,再估摸着自己那点存款,他只能选择偏远小巷租一个了。
洛沁看出长兄的窘迫,笑道:“不是说了嘛,还是妹妹我啊。”
“是兄长没用,这都要拜托娉儿了。”洛岐无奈。
“小事罢了。”
一个一进式的小院罢了,以她如今的财力还是可以拿下的。
离开那小巷后兄妹二人转道,一同前往洛沁所开的铺子看看。
他们先去的是美人坊,此时那儿正人满为患,美人坊不仅卖各种女子用的饰品,绢花、缠花、发簪、璎珞等等,还有男子的饰品,禁步、压襟、革带等物,折扇也放到这里来卖的。
二人一进去,就看到不少郎君女郎结伴来买东西。
洛沁整个人罩在幂篱的白纱之下,透过轻薄的白纱,看见店内熙熙攘攘的顾客,洛沁心中欣喜,转头对身边高大的郎君道:“阿兄,这些头饰女郎们都喜欢的,你可以挑些给阿嫂送去,又或者有时间了,带阿兰一起来逛逛。”
“可。”洛岐点头。
他看见不少夫人女郎都在对着镜子试戴发饰,每人脸上都带笑容,看来都是喜欢的,想来阿兰也会喜欢。
看了美人坊后,两人出来正准备转道去食肆客来香,中途路过茶肆,听到一家茶楼门口处有人道:“快看啊,今年花神仕女图已经拓印出来了!”
其他人一听,立即围拢凑了过去,一时间好不嚷嚷。
“我瞧瞧,我瞧瞧。”
“上次没机会观看花神游街,这次我倒要看看新花神长何等模样。”
“此画是哪位名士所作?”
“我看见了,落款是琼英居士!”
“竟然是琼英居士!这也太难得了!一直听闻琼英居士才华了得,今日终于得见!”
兄妹二人自然也听了,洛岐见妹妹的花神仕女图这么受人追捧,他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已经拓印出来了,这么快?待会儿为兄也去买一张来。”
好歹是自家妹妹的画像,当然要买一张回去纪念纪念了。
“可,咱现就去瞧瞧。”
这应该是书肆那边在卖,往那条街去看看,其实洛沁也挺好奇能把她拓印成什么模样。
这时代印刷术还没兴起,书籍极为珍贵,全都是手抄的,画则是拓印。
其实拓印是印刷术的雏形,只是这时代还没发展起来。
兄妹二人到了书肆,找了找,终于找到地方,洛岐买了张花神仕女图,展开一看,看到上面那身穿神女服,怀抱桃花枝的绝色佳人。
洛沁撩开白纱也凑过去瞧,之前她是见过谢筠作的原画,但拓印与原画总归是不一样的。
拓印画大概就是匠人按照原画在石板上雕刻,再用纸覆盖在雕刻好的石板上,打湿蘸墨,一点点染色,因而会有些线条模糊。
洛沁凑过去一看,果真如此,还是谢筠那幅原画要好看点,原画是高清,拓印是模糊的复制品,就是不知那幅原画现在到哪儿去了。
洛岐看到这拓印出来的画后,连连赞叹:“不愧是是琼英居士,画得真像!”
洛沁:“……”
阿兄你是认真的吗?
这么抽象,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像的?
接着,洛岐又感慨道:“娉儿你瞧,画中人这身形、这气质、这眉眼……简直与你一模一样!”
“……”
你开心就好。
中国传统画以形写神,意境是到了,衣服物品颜色都可以复刻,但你若想人脸长得一模一样,那还是算了吧。
所以,身为贵女的必修课,就是必须认识所有建康的达官贵人,洛沁到现在都没认识几个,不为别的,就是那个画像真的太抽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