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龙袍的年轻皇帝,怀抱稚子,满面柔和进殿,身后跟随一干宫人侍卫。
待一切恢复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柱子边上悄然跑开一个小小的身影。
大皇子晋赟自幼在母后的熏陶下,对父皇崇拜又敬畏,立志将来长大之后要成为父皇那样的君王。
可是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父皇说,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给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四弟……
那他呢?
父皇从来没有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更从没这样抱过他……
大皇子清秀面庞被泪水淹没,眼眶通红,小小的身躯迈动着步子,拼尽全力朝着中宫飞奔而去,一路上气喘吁吁,但心中的委屈和恐惧让他不敢停歇片刻。
“母后!母后!”
大皇子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中宫内,正端坐在榻上的崔婠婠突然听到这急切的呼唤声,心头一紧,连忙站起身来。
只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满脸泪痕、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快步迎上前去,伸出双臂,温柔地将儿子紧紧抱入怀中,关切地问道:“赟儿怎么了?发生何事让你如此伤心哭泣?快跟母后说说。”
大皇子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一头扎进崔婠婠温暖的怀抱里,身体还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他哽咽着道:“母后,阿母呜呜呜……”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浸湿了崔婠婠胸前的衣襟。
崔婠婠心疼不已,轻轻拍打着大皇子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焦急地追问:“我儿到底怎么了?好了,莫要再哭了,快告诉母后缘由。”
“阿母……嗝……”大皇子打了个哭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从崔婠婠怀中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睛充满了迷茫与不解,懵懵懂懂问道:“母后,您之前不是说儿臣才是父皇的嫡长子,将来父皇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儿臣吗?”
“对,怎么了?”
“可为什么今日父皇却对四弟说,他将来的一切都会留给四弟呢?”
崔婠婠听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赟儿你说什么?!”
“今日孩儿亲耳听见,父皇说,他将来的一切都给四弟……”
轰隆!
恍惚之间,崔婠婠回想起了先太子的下场,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儿子被皇帝设计杀死,母族抄家……
不!
凭什么?
凭什么?!
是她一路陪着晋昭走来的,是她举全族之力相助,辅佐他登上高位的,可到头来,他却要将这一切给另一个女人和孩子?
那她算什么?
她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
哪怕晋昭说要将一切给杨依依的儿子,她都没这么恨。
她一路帮扶晋昭,杨依依同样亦是,她们二人在宫内斗得你死我活,然而陛下却根本不在乎。
渐渐的,崔婠婠那火热的少女情,在一次次深宫暗害中,早已消磨殆尽。
时间久了,她似乎明白,晋昭不爱她,娶她只为利益,她也不想争了,只想守好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守好儿子的太子之位就够了。
然而现在晋昭竟说要把这一切都交给洛沁的儿子?
凭什么?
洛沁只不过是一个式微家族旁支再旁支的女郎,如此低微的出身,在晋昭夺嫡的时候,什么帮助都没有,她凭什么?
不甘、愤怒、仇恨,在崔婠婠心里翻腾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