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彻查
孟希连忙起身,待看向走进店内的两人时,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皱巴巴的汗衫,印错了商标的运动短裤,黑乎乎的脚丫子上穿着一双廉价塑料拖鞋,走起路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社会闲散人员的典型代表。
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尽管不抱任何成交的希望,孟希仍微笑着迎上前道:
“两位想看点儿什么?”
“这儿个老板挺年轻啊,”其中一人看了眼孟希道,“我们要找一对翡翠戒指,你们店里有没有?”
“请随我来,”孟希将两人领到一处玻璃展柜前,“两位上眼,看中哪个,我给您拿出来仔细瞧。”
两人隔着玻璃看了两眼,一人不耐烦地说道:
“不懂这些东西,你就说,这里最贵的多少钱吧!”
孟希一时摸不清两人的意思,只好指着一个淡绿冰种黄金底托的戒指道:
“这是我店最好的一枚,要价十万。”
两人不约而同地晃了晃脑袋:
“才十万,差得太远了!”
从穿着打扮、形象气质,孟希实在看不出他们具有什么资本,连开价十万的戒指都瞧不上,但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人的来意,绝不是想买戒指。
“既然没入二位法眼,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我听人家说过,你们放在外面的,都是些档次低的,好东西都藏在手里,你就告诉我实话,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一人眨巴着眼睛问道。
“真的没有,”孟希摇摇头:“不过,你们说说想要什么档次的,我也许能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
“那就谢谢小老板啦,”那人显得十分高兴,“我们要找的是一对戒指,据说能值几千万,那个翡翠叫啥来着?”
“满绿老坑玻璃种,下面好像叫什么白金莲花托。”另一人接口道。
孟希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两下,这不正是文叔假扮孙土豪时戴的那一对吗?
现在居然有人在到处寻找,难道……
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孟希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店可真没有,刚才听二位说是在找戒指,难道是祖传之物吗?”
那两个人哈哈大笑:
“小老板可真会逗人开心,祖宗要是能留下这样的好东西,我们哥俩还会混成这样,实话告诉你吧,是有人雇我们找的。”
孟希拿过两瓶矿泉水,递到二人手中:
“雇你们的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要找这对戒指呢?”
这一路走下来,两人也确实又渴又累,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孟希说起了事情经过。
今天早上,两人正在街边闲逛,突然一个老头儿来到面前,对他们说如果没别的事儿,是否可以帮他找一样东西,条件是把古玩街每一家店都走遍,一天下来给五百,如果能打听到消息加一千,要是能找到戒指,每人直接给五千。
像这种没有难度、又能挣点儿喝酒钱的小活儿,两人自然是满口答应,按照老头儿说的戒指特征,拿着预付的二百块,开始在古玩街挨门挨户地打听。
“那个老头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如果你们真找到了,又要怎么给他联系呢?”孟希装作随意聊天似的问道。
“什么样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呗,”其中一人说道,“怎么联系就别提了,告诉了我们一个手机号码,结果没走两步,我们就忘了底托是啥样的,想找他问问,谁知一打电话是个空号,也不知道是我们记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那你们还要继续帮他找吗?”孟希奇怪地问。
“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就得办完是不是,”一人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再说,不把所有店铺都走完,以后见面,咋管他要剩下的三百块钱呢?”
“还惦记着那三百块,以后能不能再见到木老头儿还说不定呢,”另一人看了看时间,“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孟希出声忙问:“那个老头儿姓木?”
“对啊,他自我介绍时说叫木村,那就肯定姓木呗。”那人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木村,黑田——真是阴魂不散啊!
孟希马上拨通了文叔的手机,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文叔也感到有些闹心:
“当初咱们要去骗那四十几件古玩的时候,我那身衣服倒是现成的,也不知若风又和董事长说了什么,董事长便交给我那一对戒指,虽然说确实提了身价,却没想到会惹出今天这些事儿。”
谁知道后面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啊,孟希感到头有些大:
“文叔,通过那对戒指,黑田会不会查到董事长身上。”
“应该不会,”文叔也不敢十分肯定,“看那个戒托的做法,不是北方的工艺,只在西京查的话,很难。”
孟希苦恼地揉着眉心:
“董事长制作过四个戒指,这件事不知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哪天让黑田探听到了,就算不怕,心里也会很烦不是!”
文叔亦有同感,当然不希望这些事闹到自己无法收场:
“黑田天天在这里兴风作浪的,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这样吧,你跟若风通个气,和他说一下我们的意见,不能让他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因为担心打扰到林若风工作,孟希将黑田正在调查戒指的事,编写了一段信息发到了林若风的手机上,然后开始琢磨要如何应对黑田的步步紧逼。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要黑田还待在西京,那怕没了阿飞等人的助力,也依然可能通过花钱雇人去干这干那,反倒更加不好防范。
若是能把黑田从西京逼走,纵使他再想折腾,也是鞭长莫及,可如何才能做到呢?
绞尽脑汁地苦想半天,孟希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林若风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希,他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戒指的来历,但也不能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让老人也跟着操心就是我们的不对了,怎么把黑田赶出西京,先说说你的想法。”
“大哥,我们想到一起了!”孟希惊喜地说道,“我也在琢磨这事儿,从大的方向来说,无非就是内忧外扰四个字,但具体要怎么做,我现在还没想出来。”
爽朗的大笑声中,林若风道:
“既然如此,我们分工协作,我负责内忧,你负责外扰!”
“这么快就想出了办法,我还得继续向大哥学习啊!”孟希由衷地赞道。
“这么快就学会了拍马屁,年轻人有前途。”林若风玩笑了一句,语气一正道:
“下面说正事,两天后的晚上,西京有一场工商界联谊酒会,本来我是准备参加的,但明天我要出国谈笔生意,所以酒会就由你和若水代表我参加吧。”
参加酒会也算正事?孟希觉得林若风如此安排肯定大有深意,便试探着问:
“黑田也会参加吗?”
“这就要看你了。”
林若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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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雇寻找戒指的两人也去了藏古阁,但和其他店铺一样,在一番打探后,带着同样失望的表情走出店门。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段明全心中疑惑,究竟是谁雇的人?
据他所知,木村二人正在满西京城寻找大大小小的珠宝首饰公司,还没有精力顾及到古玩街这一带。
而且,像这种大张旗鼓的找法,生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似的,分明是在给戒指的主人通风报信。
他在古玩街这么多年,如果谁家出过这一对戒指,肯定得至少吹上三年,黑田要想知道是不是和古玩街有关,直接问他就可以,没有必要去雇这两个不靠谱的人。
段明全想起昨天和范守安通话时,范守安曾说过一句话:
——要查就要彻查,范围和声势都得大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在古玩街,段明全现在不得不佩服范守安眼光的毒辣。
狗娃子曾打过那四十五件古玩的主意,就算他不是古玩街的人,至少也和古玩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就是在通知狗娃子:
黑田在查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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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有别人替自已出手,何乐而不为呢。
段明全估计得没错,范守安正是这么想的。
但赖四海可不这么想,此刻他正对着范守安大吼:
“军师,混蛋狗娃子冒充我儿子,把那些个屎盆子都扣到了我的脑袋上,你为啥还要帮他!”
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赖四海,范守安颇感无奈:
“四海兄弟,稍安勿躁,我问你,黑田和狗娃子对我们来说,谁的危害更大?”
赖四海一瞪眼:
“都不是啥好东西,大小有啥区别!”
范守安摇摇手,示意赖四海冷静一下:
“狗娃子要对付的是黑田,栽赃给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已,换言之,如果没有了黑田,他便不会与我们为敌,用他的手去干掉黑田,对我们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一个狗娃子?他能干的,我们就干不了咋滴!”赖四海依旧大吼道。
真是个莽夫!范守安心中暗道,嘴上还得继续劝:
“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个和黑田正面交锋的机会,可这要看时机,万不可冲动,身为主帅,不动则已,动则就要一击中的,让对手彻底丧失翻盘的可能,相信我,这样的机会肯定会有的。”
赖四海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拎把菜刀去找黑田单挑,场面很热血,但实际上并不能把他怎么着。
弄不好,自己还得落下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行吧,我就等着你说的这个机会,让狗娃子和黑田他们再过几天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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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