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顿时把林天沐给问得有些愣住了，这事不是她去做的，对于太平间的情况自然不熟悉，再加上她又不是专业特工，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宋红菱没有锁，她也不会主动询问，反正任务完成就可以了。

    一看到林天沐沉默无语的样子，徐长安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略微皱了皱眉头，对林天沐的表现多少是有些不太满意的，但随后就松开了，说到底林天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不能按照专业特工的标准去要求对方。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徐长安想要给宋红菱换一个联络员的想法，林天沐还是单纯地当她的护士就好了，少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

    心中打定了主意，徐长安神情一缓，轻声说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天沐的确是不懂得如何从事特工行业，但也并不是白痴，自然知道今天的事情自己没有做好，心下本就有些愧疚，再听到徐长安如此温和的话语，脸都有些红了，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看着林天沐的背影，徐长安招了招手，把旁边的罗羽叫了过来，郑重地说道：“赶紧把胶卷洗印出来，速度要快。”

    罗羽接过徐长安递过来的胶卷，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动作比起林天沐还要干净利索。

    徐长安把许忠义叫到徐公馆，为的就是手中的这个胶卷，准确地说是为了即将被洗印出来的照片，宋勉的直觉也好、分析也罢，全部都是他的猜测而已，归根到底还是得需要证据来支撑的，这些照片就是他所需要的证据。

    在这个年头，这种老式黑白照片的洗印并没有那么麻烦，有专业的技术和设备，一般只需要10几分钟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了。

    在这期间，徐长安心中有事，自然也就没有了闲聊的欲望，许忠义也是个相当有眼力见的人，发现徐长安有些不太对劲，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陪着徐长安连续喝了好几杯咖啡，把膀胱都撑得有些发胀了。

    罗羽擅长的是战术行动，照片的洗印技术有学过，但却并不专业，好在地下室中还有贝蒂和苏白两人，她们两人在这项技能上掌握得不错，至少比罗羽强。

    两人合作之下，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将林天沐带回来的胶卷给全部冲洗了出来，不过要等到照片完全晾干能够被正常使用，那就可要等待好几个小时了。

    知道徐长安心急，罗羽亲自跑了一趟书房，汇报了这个情况，徐长安更是一刻都没有怠慢，招呼了许忠义一声，直接来到了洗印房。

    整个洗印房几乎都被封死了，没有一点光透进房内，暗红色的灯光照明，视线并不算好，但只是单纯地看看照片，问题还是不大的。

    死人的照片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徐长安如此心急也不是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死的，而是另有想法。

    “忠义，照片上的人就是前天晚上强闯仁爱医院，被特高课打死的人，你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昨天晚上，徐长安与宋勉在分析的时候，就有一丝怀疑这些人的身份或许有问题，之后就谈到了黑市，关键是苏白整理的黑市情报与这件事情之间太过于巧合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给林天沐或者说是宋红菱下达了一个紧急任务，想办法把那些死在仁爱医院的人拍照，以便调查他们的身份来历。

    本以为这个任务有些难度，毕竟仁爱医院内外布满了特高课特工，这些“敌人”对于特高课来说，哪怕是尸体，也不会置之不理，想要完成任务，相当考验宋红菱的能力以及运气。

    因此在林天沐回来之前，徐长安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甚至都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心理准备，只是希望宋红菱不要因为这事无端端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引起特高课的怀疑。

    林天沐虽然将拍摄的胶卷带了回来，但徐长安心中却没有太大的喜悦，因为他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人的尸体就那么被摆放在仁爱医院的太平间之中，并没有被拉回特高课，甚至于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绝对不合理。

    要知道，落到能力强大的法医手中，尸体也是会说话的，能够暴露出很多线索，甚至有时候比活人还要重要，特高课这样一个情报机构不应该、也不可能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照片不是林天沐拍的，她也不知道太平间的守备情况，也无法确认太平间是否有人看守，但不管怎么说，特高课将那些尸体就那么扔在仁爱医院，本身就是极为不合理的。

    要么他们是想要用这些尸体继续钓鱼，要么就是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因此尸体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这才会被忽视。

    “老板，这些人我并不认识，不过其中有一个好像有些印象，在黑市中曾经看到过，不过印象不深，无法确认，只是有些像而已。”

    在徐长安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许忠义已经将那些洗印出来的照片都认真看过了，因为光线的关系，辨认的时候有些影响，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嗯？你确定其中有一人让你觉得有些面熟？”

    但就这样，也已经让徐长安精神一震，这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其实也算是对于他和宋勉之前的猜测给出了一丝证据。

    “不敢完全肯定，但我绝对见过这人。”

    “确定不是在军情局总部看到过的？”

    徐长安不是不相信许忠义的记忆，而是他打交道的人可不少，若照片上的人是来自军情局，那可就与他和宋勉的猜测有些南辕北辙了。

    “呃？”

    许忠义沉默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片刻，才肯定地答复道：“老板，我仔细回忆过，这人应该是在近期见过的，时间不长，我才会有印象，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在忙着黑市的事情，见过的人也大多是在黑市中讨生活的，所以……”

    徐长安有些明白了，人的记忆就是如此，不管是天赋过人，能够做到过目不忘的天才，还是接受过专业培训，能够做到短暂记忆以及快速记忆的职业人士，他们往往都会对近期见过的人和事的印象和记忆更加深刻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也会慢慢变得淡薄，除非仔细回忆，才能够再次回想起来。

    许忠义做不到过目不忘，但是短期记忆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还花费了一些时间努力回想，出现差错的可能性也就几乎没有了。

    “这样，你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就住在公馆，让他们把这些照片多洗印一些出来，明天早上你把这些照片带回去，在黑市之中好好查查，如果确认他们都是来自于黑市，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谁雇佣他们的。”

    徐长安并没有明说，但话语里的意思，许忠义却是听明白了，如果能够确认这些人是来自黑市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被前几天的黑市情报中提到的那些人所雇佣的。

    要是再能查清楚雇佣者的身份，很多问题或许也就迎刃而解了。

    徐长安心中也很清楚，在黑市中要想调查雇佣者的身份，难度其实不算很大，千万不要高估了那些人的节操，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其实都是不错的手段。

    所以为了保密，在黑市中经常会发生杀人灭口的事情，徐长安如今就是担心那些中间商或者掮客们已经被人给灭口，线索可就全都断掉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真要是被灭了口，其实已经说明了雇佣者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不会动用这样的手段，这可是极为损伤口碑和信誉的事情，日后再想在黑市中与人合作，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从地下室离开，不需要去给许忠义安排房间，毕竟在被招募出来以后，他可是在徐公馆住过一段时间，到现在都还担任着后勤组长的职务，房间也是一直保留着的。

    在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

    哪怕是与顾晓梦“大战”了一场，但以徐长安的战斗力，身体并不疲惫，脑子反倒更加清醒了一些，久久无法入眠。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转悠，基本都是与仁爱医院、特高课、黑市有关，他隐隐地感觉到，前天晚上发生在仁爱医院的那一场战斗充满了诡异，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行动。

    原本他还猜测干这事的是军情局，但随着各种情报汇总上来，他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可能性越发地低了起来。

    以军情局在上沪府的力量，能够组织这样的行动队，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只是仁爱医院二楼被封锁了一半，多个病房都被腾空了，那名督察员到底在哪个病房，就连宋红菱都没有能够查清楚。

    在情报搜集能力上，军情局或许比特勤5组强，但在仁爱医院的事情上，却也强不到哪里去，准确找到病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不大，否则不会急着催促他汇报情况。

    明明连具体的病房都没有能够弄清楚，又怎么会组织这样的行动，绝对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