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僵。
张玉忠带领着一千多名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艰难地行走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皮甲,脸上充满了沧桑和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张玉忠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本应意气风发,但如今却已满头白发。
青年时期妻子离世,中年时又痛失爱子,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此时的他,只希望能够回到故乡,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然而,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却愈发强烈起来。
他静静地伫立在江河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回首望去,身后的士兵们紧紧跟随,他们不仅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同乡和亲友。
但当初出征时有三千人,如今归来时却只剩下不到千人。
张玉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翘首以盼的乡亲们,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些人的去向。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回家后的情景:
\&张叔,我的父亲在哪里?\&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问道。
\&张兄,我的哥哥怎么没有回来?\&另一个人满脸焦急地问。
\&玉忠,我的儿子呢?\&一位老人颤抖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将军,我的丈夫在哪里?\&一名女子哭红了双眼,拉着张玉忠的衣角,不肯松手。
张玉忠不敢再想下去,他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愧疚。
他知道,无论怎样解释,都无法弥补这些家庭所遭受的巨大损失。
扪心自问,如果我回到了家乡,面对这些人的问题,能答的上来吗?
张玉忠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股积攒已久的酸涩感瞬间爆发出来。
他瞪大双眼,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我张玉忠无用害了大家,是我害了大家啊!”他痛苦地呐喊着,声音带着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然而,众人却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他们明白,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无法减轻张玉忠内心的痛苦。
或许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牺牲几个士兵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对于张玉忠而言,这些士兵不仅仅是普通的战友,更是他的亲人、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家生子,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们曾一起度过无数个日夜,共同学习、练武、成长。
如今,他们并肩作战,一同驰骋于战场之上,却遭遇如此惨状。
统领士卒的是他的表哥堂弟,他们勇敢无畏。
为他执马持剑的是他的发小,他们忠诚可靠。
而如今,这些曾经与他一起玩耍、追逐梦想的人们,有的已经永远离去,有的则身负重伤。
为他挡枪的是那个小时候常常给他买糖吃的哥哥,泥地里翻滚的是他发小的断手。
而他年少时曾与之在星空下畅谈理想的堂弟,此刻已身首异处,头颅被敌人挑在枪尖上。
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张玉忠不禁问自己:“我还能回到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一切都已改变,他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我又怎敢回去?
回去后要如何与那七大姑八大姨交代?
又该如何向那苦等丈夫凯旋而归的婶婶报丧?
他可是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而出征的啊!
难道最后只能带回令人痛心疾首的噩耗吗?
张玉忠顿时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仰头望天,痛哭流涕起来。
此时此刻,他多么渴望有个人能够挺身而出,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将他从噩梦中打醒。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有的只是冷漠无情的目光。
沉默,无疑是最为锋利的利剑,深深地刺痛着张玉忠的心。
他就那样又哭又笑,情绪完全失控。
最终,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割下自己的长发。
“各位兄弟,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他哽咽着说道,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实在无颜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
言罢,他将手中的发丝轻轻放在地上。
“请将我的黑发转交给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是我辜负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语毕,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队伍中沉默良久的张伯开口了:“玉忠,你要去哪儿啊?”
张玉忠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静:“北上。”
“北上?北上做什么!难道你张玉忠,要抛弃众袍泽于不顾。”张伯怒视着张玉忠。
听到这话,张玉忠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这些曾经的兄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并非要抛弃大家。只是……”张玉忠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实在无法面对家乡的亲人和乡亲们。我怕他们失望,怕他们责怪我。”
张玉忠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张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随后用力地扔到了一旁。
“一遇挫折,便寻求逃避,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玉忠,你太让我失望了!”张伯的眼神中透露出失望与愤怒。
张玉忠默默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会让所有人失望,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切。
“在我印象中的张玉忠,不是这样的,你太让我们失望。”
断手的堂弟虽脸色惨白,但还是捂着肩膀咧嘴笑道。
“哥,咱们回家吧。”
张玉忠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捡起地上的长剑,夺过发小手中的黑马,一路狂奔直向北去。
啊!!!
一声怒吼,把心中所有的愤恨丧气通通喊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他即将穿越一片密林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群匈奴装扮的骑兵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发现了张玉忠。
而此时的张玉忠,正愁没地方发泄,便刚好撞上了匈奴小队。
他没有停止冲锋,而是握紧手中长剑,向着十几人冲了过去。
但他毕竟是肉体凡胎,还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体力早已透支。
只砍翻了三只匈奴,便被他们的弓箭射翻下马。
他倒在雪地里,露出释然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突然飞来。
在他昏迷前,几十个身穿兽皮的村民从森林深处钻了出来。
当张玉忠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原来,他被当地村民救了下来。他们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几天。
他的伤势得到了治疗,但他需要休息。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一位身着朴素但面容秀丽的妇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你醒了。”
张玉忠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