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自己的父亲就显得文弱许多,甚至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因此多年来,田里的活计都需要母亲去承担。
不过,父亲也有着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博学多识,心地善良,作为几个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他的收费非常低廉,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愿意免费教导几句。
所以,虽然开着私塾,却收入并非丰厚,家里的收入大部分还是靠着高氏种地赚钱。
至于三叔,则真正融合了两位兄长的优点。
既有大哥的侠义之心,又有二哥的礼义廉耻。
然而,当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大伯时,赵希悦不禁惊讶地回应道。
“什么!学奎伯伯,我想您可能弄错了吧,我大伯早就在战场上殉国了。”
赵希悦忍着心中感慨万千,满心悲凉开口说道。
毕竟战场上,死去的无名之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他活着,怎会十八年不回家里看看。
其实不光是她,所有人早就默认大伯已经死在战场上了,也就唯独大伯母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赵学奎听闻赵希悦的话,微微挑眉很是不解,难不成她们都不知晓对方身在上京这回事吗,开口解释道。
“错不了,不瞒你说,几年前,我陪着将军夫人回上京省亲,真的亲眼瞧见你大伯呢,而且还跟他打了招呼,那时啊,他已经是负责守卫城门小统领了,当时他还说过不了多久还能升官呢!”
怎么会这样?赵希悦与母亲不由的对视一眼,所有人都默认已经死去的大伯,竟然有人在上京见过他,听起来过得还不错,那么,他为何不回家看看,大伯母为她守了十八年的寡,就连爷爷奶奶去世,他都没有回家。
赵希奎生怕她们不相信,赶紧继续说道。
“不信,你们有机会可以去找他看看,去城门处打听,应该能有他的消息。”
赵希悦心中十分复杂,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十八年不回家看望自己的亲人,甚至连父母的葬礼也未曾出席。
这让她感到困惑和愤怒。然而,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消息,若是有机会,她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
或许其中有着什么误会或者难言之隐,但只有当面问清楚才能得到答案。
她大伯到底是生是死,不管如何总归也有个定论。
赵希悦强压着心中的困惑和震惊,礼貌地跟赵学奎聊了几句后,便再次同母亲登上了马车。
然而,这次马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闷,许久之后,赵希悦终于忍不住看向母亲,面露难色地开口道?
“娘,您觉得这件事是否应该告知大伯母?”
此刻,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赵希悦心头,让她陷入深深的思考。
她不确定赵学奎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但仔细一想,他似乎并没有欺骗自己母女的必要,因为这样做对他并无益处。
况且,众人皆知镇北王妃对她们母女颇为看重,赵学奎何必捏造一个无关痛痒的谎言来招惹镇北王妃身边的红人呢?
若赵学奎所说属实,那么大伯在上京确实混得不错,可为何多年来一直毫无音讯,甚至未曾归家?
这一切显得如此矛盾,令人难以理解。
但对于高氏而言,她更为关心的并非那个不知死活的大伯。
她更担心的是那个在家中苦苦等待了十八年的尹氏。
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十八年青春岁月,她却默默地在家里等待着,伺候公婆,甚至对他弟弟的孩子们关怀备至。
如果她得知丈夫还活着,但却如此无情地抛弃了自己,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这一刻,赵希悦不禁想起了画本子里那位挖了十八年野菜,苦苦等待着自己郎君归来的女子。
她等到自己容颜老去,甚至因为长期只吃野菜,身体都已经垮掉,命不久矣,而自己等待的郎君早已另娶他人,儿女成群。
难道自己的大伯真的是个无情无义、抛弃新婚妻子的人吗?还是说这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然而,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十八年来都不愿与家人联系,恐怕只有大伯自己心里清楚。
高氏同样忧心忡忡,面对女儿的询问,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高氏的心思没有赵希悦细腻,她心中想的,只不过是尹氏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对于这个丈夫的哥哥,同样住在同一村中,她自然是认识的,在她的印象中,他的印象是刚正不阿的性格,有些执拗,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给人的感觉是不懂变通,非黑即白,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在村中的人品,因为喜欢帮助弱小,十里八村的都说他是个好人,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居住的别的村的尹氏,才对他动了心,二人偶然见到一面,就互相倾心,很快就成亲,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若是赵学武没有被征兵离开,或许尹氏与她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然而,命运却总是充满了变数和无奈。
高氏不禁感慨万分,人生的道路真是变幻莫,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就那么被强迫分离。
只可惜,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啊!赵希悦每每想到此处,便不禁黯然神伤。
她还记得,小时候常常看到大伯母独自一人伫立在村口,神情落寞而孤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种孤独感深深地触动了年幼的赵希悦,让她心生怜悯之情。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大伯母也从花样年华逐渐老去,如今她的鬓角已悄然生出几根银丝。
然而,她仍然无怨无悔地守望着那个被旁人认为早已战死沙场的人。
大伯母始终坚信着一件事:只要没有朝廷下达的正式批文宣告大伯死亡,那就意味着大伯还活着。
无论别人如何劝解,她都不肯相信大伯已经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