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北荒城的衙役将她们随意安置到了一处闲置破败的院子。
“日后你们就住在这儿,明日卯时一刻,别忘了上工!”
“可这里连院门都没有。”
程秋落蹙着眉说了一句。
“怎么,嫌弃啊?”
衙役小队的队长,王二牛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唧唧歪歪。
“城主府环境好,地方还宽敞,不然请你们去城主府住?”
“都已经是流犯了,还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啊?”
“大家都是这么住的,就你们特殊?!”
看到程风他们牵着的马车后,王二牛瞬间眼睛都变直了。
“这两辆马车我们要带走!”
“不行!”
程家人异口同声。
安洛见状,面上担忧不已。
是她之前欠考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崽崽毕竟是被流放到这里的,那两辆马车确实太扎眼。
糟糕,不会给程家人惹麻烦吧?
“一介流犯,也配用如此奢华的马车?”
王二牛直接上前,伸手推开程风。
程风没得到主人家的命令,也怕给老夫人惹麻烦,只能站在一旁,怒视着他,死死握紧拳头忍着。
看着高大矫健的四匹白马,王二牛在心里盘算着。
陈大人素来爱马,若是把这四匹马献给大人,一定能换来不少好处!
说不定能换个主事当当,每日点完卯就睡大觉,要不就喝二两小酒,那小日子才叫美滋滋呢!
像这种安置流犯,日常巡逻的脏活累活,谁爱干谁干!
王二牛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忽然赶紧小腿肚子被踹了几下。
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好巧不巧,脚下突然绊到了埋在土里,露出一节的石块上。
一头扎进马粪上,真真就摔了个狗吃屎。
予安:“???”
小家伙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脚脚。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而屏幕外的安洛收回手指,深藏功与名。
惊讶过后,予安死死攥着小拳头,虽然是小小的一团,但小家伙挺着胸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气势,一点也不怯场。
大眼睛瞪得溜圆,气得小揪揪都竖起来了。
“大坏蛋,不许带走我的马车!”
这是仙女姐姐送给他的!
谁也不能抢走!
“予安,快回来!”
这孩子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程家人被他这动作吓得心头一跳。
王二牛从马粪里抬起脑袋干呕了好几下。
他爬起来,忍着恶心,抬手擦干净脸。
一想到方才被面前这个刚过膝盖的小娃娃偷袭,在属下和小弟面前丢了脸,王二牛恶狠狠的举起手中的鞭子。
“敢踹老子?小娃娃,你找死!”
然而下一刻,四匹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高高抬起前腿。
离得最近的那两匹马突然挣脱开缰绳,抬腿把王二牛踢了出去。
“啊——”
王二牛直接飞出几米远,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别说是程家人了,就连安洛都被惊呆了,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仔细看过商城介绍她才知道,商城出品的马车,马匹会自动认崽崽为主。
或许是感受到崽崽不安的情绪,再加上王二牛有伤害崽崽的意图,所以才会突然发狂。
王二牛疼得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好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他扬起血呼啦哧的脸,冲着院子里的衙役们大喊。
“看蛇魔(什么)看,还不快过来糊(扶)我!”
一边喊话,他余光能隐隐瞧见嘴里嘣出几颗带着血丝的白色物件。
仔细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他的大板牙。
“打!给呃打,打洗他们!”
两个衙役赶忙跑过来掺着他重新站好,剩下的衙役则是把程家人和马车团团围住。
四匹马再次发狂一般,冲着衙役们冲过去。
几个衙役很快就被撞散了,各自逃跑,躲得远远的。
安洛还悄悄伸手绊了那些人几下。
让你们抢马车,看我不摔掉你们的大牙!
很快,又来了一队衙役,进来时,王二牛一伙人正被马追得抱头鼠窜。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目测三十岁左右。
“陈大人,您要为鼠下,捉住啊!”
王二牛仿佛看到了救兵一般,赶紧扑过去。
见到他这幅狼狈样,陈迎紧紧拧着眉毛,往后退了一步,把衣摆从他手里扯出来,沉声问道。
“发生了何事?”
“是她!”
王二牛指着抱着自家曾祖母大腿的予安。
“就是她,她重马行凶!”
予安脸都憋红了,气得直跺脚。
“你胡说!明明是你要抢我的马车!”
“够了!”
陈迎面露不耐。
“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竟然还抢不过?真给本官丢人!”
“自行去领罚!”
说完,他又看向程家人。
“程老夫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程老夫人面上露出些许回忆之色,点点头。
“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陈迎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程老夫人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我了呢。”
“但我这些年来,可是一刻也不敢忘记程家对我陈家的大恩!”
程老夫人面色如常,没有再说什么。
陈迎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后冲着衙役挥了挥手。
“把这两辆马车全部带到城主府!”
说罢,重重甩了下披风,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田沁轻声安慰着气红了眼,委屈巴巴的予安。
那些人离开后,孟氏担忧地看向程老夫人。
“婆母。”
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
“先把屋子收拾出来吧。”
说罢,她牵着眼眶通红的予安走进了屋子。
无妨,总会还回来的。
夜里,安洛安慰了小家伙很久,直到深夜,予安睡着了,她才合上手边的故事书,然后洗漱睡觉。
迷迷糊糊,她又来到了一个古代场景,看着那一顶顶帐篷,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
“看起来像是军营?”
数百米外,两匹踏着夜色朝军营而来。
马背上,穿着素色衣袍的程晟宣突然勒紧了缰绳。
“吁——”
“少将军?”
程垚担忧地看着他。
“可是伤势复发了?不然属下一个人去吧。”
程晟宣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面上越发苍白。
他摇了摇头。
“没事。”
“我必须亲自去,将士们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