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陈迎也得到了心腹的消息,说那处小山包下确实还有大量的石炭。
抓紧安排人开采后,陈迎在书房里激动的来回踱步。
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的陈德林看了他一眼。
“雪灾还有石炭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陈迎顿住脚步。
“方才我们不是和大夫人商议过了吗?自然是抓紧开采,若是真的发生雪灾,分出部分用来给百姓过冬。”
陈德林微微点头。
“大夫人提起的火炕,抓紧去办吧。”
“再和这周边的县令知会一声。”
“另外,给京城上一封折子,提一提雪灾之事。”
听到最后一句,陈迎冷笑。
“昏君不会信的!”
提起顺和帝,陈德林面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昏君是昏君,大鄞是大鄞,百姓是百姓,昏君当诛,但大鄞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无辜。”
他抹了一把脸,重重叹气。
“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吧。”
陈迎点头应下。
“是,孩儿明白。”
他思索了片刻,观察了几眼自家父亲的神色,小声问。
“父亲不觉得,程家人很奇怪吗?”
陈德林蹙眉看着他。
“怎么说?”
陈迎细数程家人来北荒后发生的事。
“且不说火炕和马蹄铁,就只说他们在山中发现的新粮食,以及这闻所未闻的石炭。”
“我们在北荒待了五年,连这些东西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怎么他们一来,接二连三全都冒出来了?”
陈迎垂下眼睑。
这运气,还真是好啊。
陈德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那又如何?凡事都讲究一个运道,而运气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更何况,一般人就算发现了石炭,又有几个会想到烧一烧呢?
这一次,陈迎倒是没有说话。
是吗?
就算他们运气好,能发现这些神奇之物又如何?
这些东西还不是出现在他的地盘上?
“父亲,那孩儿先回去准备奏折了。”
陈德林颌首。
“去忙吧。”
陈迎刚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府内侍卫跑来了。
“老爷,大人!”
“不好了!”
陈德林起身打开房门。
“发生了何事?”
“为何如此惊慌?”
侍卫看了一眼,没看到陈迎,随即躬身拱手。
“小的还是去书房禀报陈大人吧,不打扰老爷您休息了。”
陈德林哼了一声,沉声道。
“你已经打扰了!”
“可是忆江又闹出幺蛾子了?”
一涉及到自家那不省心的孙儿,陈德林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偏这侍卫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他瞪了那侍卫一眼。
“快说!”
侍卫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老爷,小少爷收拾了个大包裹,属下听着,他还说什么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陈德林摸着胡子,微微眯了眯眼。
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冲着侍卫招了招手。
“你过来,等会儿你们这样……”
深夜的城主府里,忆江背着一个大包袱,鬼鬼祟祟的穿梭在各个院子的角落。
“怎么都给堵上了?”
他知道的三个狗洞全都被堵住了,忆江气呼呼的跺脚。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听到有脚步声,赶紧藏到角落里躲好。
两个侍卫巡逻经过这里,一边走一边聊天。
“我方才看到隔壁院子,东南角有一个狗洞没堵上,一会儿咱们赶紧封好,可别让小少爷发现了。”
另一个侍卫点头。
“对对对,这些日子大部分弟兄都去城外山上了,府中人手少,可不能让小少爷找机会溜出去。”
“还说呢,我看后门那条街,有好几辆板车,上面蒙着布,也不知都是些什么。”
旁边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不管是什么,都不关咱们的事,办好自己的差事比什么都强。”
两人提着灯笼离开后,角落里的忆江钻了出来。
“东南角?有车进山?”
予安家就住在山脚下啊!
他偷偷藏在板车里不就行了!
还能蹭个车!
打定了注意,他先是警惕的四处看了一眼,没察觉到什么动静,这才快步往隔壁院子跑。
“东南角,东南角……”
哈哈,予安,我来找你啦!
他离开后,那两个侍卫又折了回来,看着他欢快的背影,一个人问。
“那狗洞是刚扒出来的,小少爷不会发现吧?”
“放心吧,这黑灯瞎火的,看不出来。”
“咱们找的那个位置,是距离车队最近的,对了,车队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不会被发现吧?”
“老爷已经吩咐过那边的弟兄了。”
旁边那人还是不放心。
“可陈大人也会去,不会被撞见吧?”
“我方才瞧见陈大人还在书房忙,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是忙不完的,等到那时候,小少爷早就藏好了。”
另一人点点头。
“那就好,说来真是奇怪,小少爷想去朋友家住几天,直接派人送去不就好了,老爷何必要费这功夫?”
“还不是咱们陈大人看得严吗?大人肯定不会答应。”
两人放心的回去复命,但是事情并没有向他们计划好的方向走。
因为——
忆江进了院子,四处打量了一眼,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东南角?”
“应该往哪边走啊?”
“算了,不管了!”
他用力把包袱背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一个一个找呗!
然而他想不到的,他的运气是真的不怎么样。
找错了三次后,忆江终于来到了正确的位置。
他哼哧哼哧,好不容易从洞钻出一个脑袋,眼前就出现一双靴子。
忆江仰头看过去,头上还顶着几根枯草,视线一路向上,就对上了自家父亲严肃的脸,以及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
忆江仰着头,冲他讨好一笑。
“我,我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往后稍了稍,想退回去。
然而陈迎大手一伸,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出来站好,然后打量着墙上的洞。
“我记得,府内的狗洞都封住了,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包袱,冷冷的眼神瞥向忆江。
“离家出走?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让车队先行出发,陈迎带着忆江回到了书房。
得到消息的陈德林匆匆赶来,鞋都没穿好,就这么趿拉着跑过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
注意到儿子那阴沉严肃的表情,他眼睛一转,伸手指着忆江。
“你说你这孩子,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陈迎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书房重重关上。
听着里面的哭喊声,门口的陈德林打了几个冷颤,连连摇头叹气。
唉!
乖孙啊,你这运气也忒差了点。
我安排得好好的,这你都溜不出去。
也别怪爷爷不帮你,你爹实在是太能唠叨了。
打了你,应该就不会一直唠叨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