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而曙光大教堂作为往日庄严肃穆的圣地,此刻沐浴在一片金色光辉中变得流光溢彩,圣像旁缠绕着盛放的玫瑰,鲜红花瓣如同燃烧火焰,映衬彩色玻璃投射下的斑斓光影,空气中开始弥漫淡淡香气,混杂着即将到来的特大喜庆。
神职人员脚步匆匆,在长长的红毯两侧摆放着蜡烛和鲜花,低语交流着最后的布置细节,衣着华贵的贵族或官员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觥筹交错间,谈论着今晚婚礼的主角龙臻,以及其他事情。
“听说金先生并没有和阿瑞斯提亚达成合作,那个女帝死活不松口。”
“真是固执,再好的东西也得有能力守住才行,金先生已经诚意满满了,我看阿瑞斯提亚应该换个更加精明的君王。”
“不说这些了,今天是祂大喜的日子,应该把心思放在祝福上。”
“说的也是,哦对,我记得邀请名单上还有阿戈尔侯爵,但是他并没有赴约,可真是大胆,一点面子都不给.......”
带有各种目的的杂谈,优雅得体的社交舞步,只是这一切热闹与莉莉薇无关。
她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趴在教堂外围的石栏杆上,脸颊贴着冰冷的石面,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误会……真的会有误会吗?”
小声嘀咕着,并回想起黄泉姐姐的话,明明那个黄毛坏蛋那么嚣张,那么讨厌,黄泉姐姐却觉得其中可能有误会,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屁孩吗?
委屈,像一颗酸涩的梅子,在莉莉薇心里翻滚,她用力闭上眼睛,试图把那些不愉快的画面驱散,可金那副轻佻的嘴脸,却像梦魇般挥之不去。
那些底层人的命运,决定在资本家口中随意的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因为利益冲突而被摧毁。
不行,等结束一定要想办法把金挂路灯上才能解气!
“这教堂的夜景可还真是壮丽,以前我就曾做梦过拥有这般漂亮的大房子,和姐姐住一起。”
熟悉的声音,又带着一丝熟悉的玩味,在耳边响起。
莉莉薇猛地睁开眼,看到金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石栏杆旁,同样双手搭在上面,姿态悠闲,仿佛只是个欣赏夜景的过客,他那头耀眼的金发在辉耀下闪闪发光,衬得那张略带邪气的帅脸更加惹人注目。
“所以你已经如愿以偿了,还不满意吗?”
莉莉薇厌恶地皱起眉头,像只炸毛的小猫,迅速挪到石栏杆的另一端,尽可能远离金,并且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仿佛要把他肮脏的心给烧出一个洞来。
金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莉莉薇的敌意,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依旧望着远方的宗教建筑群,语气轻松随意:
“你饿过肚子吗?”
“肯定饿过啊!我记得当年你还是个小屁孩,身上又脏衣服又烂,瘦地跟竹竿营养不良一样,应该是知道挨饿很不好受的!”
莉莉薇依不明白金为什么突然找上自己,但反正肯定不是偶遇,紧咬嘴唇攥紧拳头,情绪完全写在了脸上。
金侧过头,像是对莉莉薇话的认同:“这是当然,有时候饿地实在受不了,见什么都想吃,可是周围只有土,连树都没有啃不上树皮,所以......”
「吃人也是存在的」
莉莉薇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过头,怒视着金:“你到底想说什么?装惨?卖可怜?既然你都知道,你都经历过,为什么还能做到那么冷血无情!?”
“不要再说了,你就是个虚伪的家伙,你就是个坏人!”
金挑了挑眉,故作惊讶:“龙洲有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用在此事真是贴切。”
“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我也不会去狡辩,那个国家奥古斯都,我是怀着最纯粹的恶意将它给摧毁的。”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不沾血的刽子手,对吗?”
莉莉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金的鼻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挺自豪.......呼,懒得理你!”
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缓缓直起身,目光直视着莉莉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将脖子露出来:
“莉莉薇,知道这个在西语词汇代表着什么吗?”
“离我远点,你个......奴隶?”
莉莉薇想用力把金给推开,但是在认出他脖子上纹着的西语文字后,顿时失语了片刻:
“当年我最多以为你是个小扒手,结果连扒手都不如,是奴隶啊!”
“难怪那会有人追你,你是自己跑出来的!”
金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不然呢,这个东西纹在身上我可以随时洗掉,但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去做,因为它能时刻提醒某些事情。”
「我的家乡,茨蒂冈」
「正是被奥古斯都王国给入侵,族人都被屠杀殆尽,只剩下我和姐姐活着」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再可怜可怜我呢?」
莉莉薇哑口无言,因为太容易情绪化,自己居然没想到这茬,当然也和时间过于久远也有关。
卡兹兰夏·金,这是他的全名,但是世界上“卡兹兰夏”这个姓氏只剩下俩人在使用,如果没猜错,谈判时金身后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姐姐?
“除去灭国之恨,还有灭族之仇,虽然姐姐还活着,但是她在西国遭到了非人的实验,身体基因突变,已经和人类有了生殖隔离,因此她是无法再生育的。”
“等我们老死后,这双璀璨梦幻的眼睛,便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人身上。”
金弯下腰,保持微笑,伸手抚摸莉莉薇的头,对方没有反抗,因为已经陷入长长的思考中。
“那......你为啥还说,摧毁人家国家的经济也是种手段呢?”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能办到,而且刚好你也问了,所以我就回答。”
“可惜当时的情况没能给我多余时间用来解释,只能就这样先被误会了,我本人自然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来达成目的,除去冷血外还因为它非常蠢,和竭泽而渔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