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犹豫片刻,把今天在大营中,黎珂给他看逆灵丹之事说了出来。
“那颗丹药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若不是有人相助,以黎珂小姐的能力,怕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类偏门丹药,而且这颗丹药……更像是一个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
“我妹妹说这颗丹药是我母亲给他的吗?”黎问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对自己来说有些残忍的问题。
“没有。”许文想起小姑娘红着的眼眶和强作平静的笑容,忍不住也叹了口气:“我再三追问,她都不肯说是谁给的,只是脸上的神色十分伤心,黎大少爷,你我都清楚,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许文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大少爷,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过问,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排挤与容纳的问题了,这已经是谋杀了。”
黎问缓缓闭眼,没有开口。
白絮叹了口气:“许副将,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今天是我这兄弟父子团圆的日子,让他好好过完今天吧,有再多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论,好不好?”
黎问最终还是在白絮的帮助下获得了两天的缓和时间,他踉踉跄跄的赶回黎家。
黎珂找了件干净的衣裳。仔细撕成碎片。用棉布将伤口包扎起来,又将沾上了血迹的衣服都烧毁了。
随后她找来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挑亮灯火,坐在床边研究功法。
她在等,等院中闹出动静,等黎家鸡犬不宁,等今晚的结果,等一个答复。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万籁俱寂,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小屋和一盏亮了的烛火。
黎问跌跌撞撞地回了黎家,带着半身的酒气,也带着满腹的怒气。
“咚!咚!咚!”
主院的大门被人砸响,门口的侍女只开了条门缝,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感觉院门被一股大力推开,重重砸在两侧墙上。
“母亲呢?!”黎问吐息间还带着酒气:“我要见母亲!”
黎家今天为了欢迎家主归来,很是热闹了一番,因此大多人都闹得累了睡下了,李妈妈反倒是来的早的:“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看清黎问的样子,李妈妈吓了一跳:“这成什么样子,老爷和夫人在屋里头睡着呢,你可别闹了,老爷万一起来了,饶不了你!”
“李妈妈——”黎问用带着酒气和怒气的眼睛盯着她:“我娘在哪里?!我要见她!带我去见她!”
动静闹得如此之大,不断有屋子亮起了灯。有下人好奇的探头探脑,出来查看,但见他们大少爷发了脾气,又不敢上去劝。
“怎么回事,吵闹成这样?”屋子里的黎夫人和黎老爷自然也被惊动了。
黎剑文皱眉:“我听着像是问儿的声音,这小畜生怕不是今日出去喝多了,跑我们这里头来发酒疯!”
说着,他冷哼一声,伸手自床头拿起了一个烛台:“晚间不知道跑哪去了,半夜回来耍这番疯!本来舟车劳顿不想搭理他,如今看来是要请家法出来了!”
黎夫人心疼儿子,赶紧伸手拦住丈夫:“你胡沁些什么?孩子不过喝了酒叫上几句,你就要请家法?这些日子他一个人维持黎家多累呀,你不夸奖也就罢了,还要罚他吗?你自睡下,我去瞧瞧就是了。”
黎剑文修为过人,但面对黎夫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还是抵抗不住,被夫人推倒在床铺上。他叹了口气,也就听话的倒了下去:“更深露重,披上外衣,仔细着凉。”
“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些?”黎夫人有些娇嗔的看了一眼丈夫,捏起烛台出去了。
“问儿,闹些什么?”
亲眼见自己儿子耍着酒疯,黎夫人也皱起了眉:“大晚上的不去睡觉,吵什么吵,你父亲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
黎问看着黎夫人,突然安静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神色里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母亲——娘——到底为什么?”黎问喃喃自语,眼中也掉下泪来:“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呀?!”
黎夫人看他喝的七荤八素,嘴里又乱七八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叫着自己,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上来帮着李妈妈搀扶他:“喝的都快人事不醒了,先把他掺回自个屋子里去,明天早上再罚他吧。”
黎问沉沉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用手抓住她的胳膊。
黎夫人本来是想让下人把儿子带走的,可儿子紧抓着自己不放。无可奈何,也只能跟着他们去了黎问院子。
这一通忙乱,主院的乱子刚平息,黎问的院子又忙了起来。
黎夫人和李妈妈把黎问搀扶到他自己的屋子里,又嘱咐李妈妈去打盆热水来给儿子擦擦脸。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黎夫人一个人时,黎问睁开眼睛,轻轻的叫她:“娘——”
自从黎问八岁以后就没这么黏过自己,黎夫人坐到他身边,调侃道:“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娘,你为什么容不下妹妹呢?”黎问神色却依旧冷冷的,冷得很平淡,甚至有种心如死灰的失望。
黎夫人对上他的眸光,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些慌乱:“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妹妹?”
“白大人查到吴婆子了……她什么都说了。”黎问似乎已经在之前的酒局上发泄了太多情绪,如今整个人便如同一潭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