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早朝还没结束。文华殿内，楚王朱桢带着宗人府的官员，正在商议什么，静等太子下朝。

    朱孟炤大步进殿，怒气冲冲。

    朱桢抬头，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冷冷道：“你还知道来？”

    “父王。”朱孟炤行了一礼，听到这句，怒气更甚，“确实有人不想我来！”

    殿内众人一愣，特别是宗人府的官员急急低下头，假装收拾资料。

    “孟炤。”朱孟烷反应极快，匆忙起身走到朱孟炤面前，提醒道：“这里是文华殿，今日有正事商议……”

    “今日五个侍卫，有三个生死不明！若不是他们誓死相护，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朱孟炤怒道。

    朱孟烷看了眼朱桢，见他神情更冷，忙道：“别说了。”

    “发生了什么事？”身后，传来朱高炽的声音。

    朱孟炤冷笑转身，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臣自问不曾得罪过谁，除了……”

    “朱孟炤！”朱桢怒喝一声，打断他，“不得胡言！”

    “父王！”朱孟炤急了。

    朱孟烷怕他惹怒朱桢，拉开他，小声说：“你先冷静下，今天有要事商量。你的事，之后再说。”

    朱高炽微微皱眉。遇袭？若真如此，孟炤得罪的人似乎只有……高煦？但他根本没在京城，难道故意趁在顺天府之际，暗中让人教训孟炤？哎，不省心。

    “做这事的是谁，我清楚！是要我告御状？”朱孟炤气冲冲的对朱孟烷说道。

    “你胡说什么？戏看多了！”朱孟烷压着声音，骂了句。随手一把拉他到角落里，怕他搞事，陪他站在一旁。

    朱孟炤气鼓鼓的站着，不论朱孟烷问什么都不理，弄的朱孟烷恼火起来，压着声音恶狠狠的在他耳边说：“如果真出了这种事，你今天就不该来！叫太医啊！还当你有多聪明呢！没脑子！”

    朱孟炤一愣。三哥说的没错，一时冲动，白白错过一次机会。

    朱孟烷见他回过神，白了他一眼，小声道：“现在别闹了，五城兵马司会上报，到时再说。”

    朱孟炤低下头，委屈的点点头。

    没多久，又来了七、八位太子属官，大殿内立即开始各项事务的讨论。

    朱孟炤完全没听在场的几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看向殿门，见始终没人来报清晨遇袭的事，不高兴的噘着嘴，却被朱孟烷看见，担心他要闹事，不敢走开，站他身边管着。

    奉先殿上告祥瑞的仪程二日后举行，朱桢汇报着各项细节，太子没任何异议。接着，朱高炽微笑道：“今日，圣旨会到张、沐两府。早朝之时，就见张大人心不在焉。”

    一旁，黄淮有点八卦的说道：“是啊。不过也应该，张府有十多年没办过喜事了，张大人肯定高兴。”

    “可惜黔国公和世子均不在府中……”杨士奇也微笑着说道。

    “他们府中早知道这事了，这几天是忙的不可开交。”礼部一位官员开心的说着。

    “王叔，此事准备的如何了？”朱高炽笑问。

    朱桢回道：“沐张联姻是圣上赐婚，宗人府理了仪程。因是锦上添花的事，各项礼仪，按他们定的日程来。所以，还要与黔国公、英国公进一步商议。”

    什么？！沐张联姻？朱孟炤一惊，猛的抬头看向朱桢。之前的话都没注意听，但现在说的事……是自己理解错了吧？但大明有几个黔国公、英国公？

    “太子殿下！”朱孟炤冲口而出。

    一旁，朱孟烷被他吓了一跳，要是大殿上能捂人嘴，朱孟烷一定会做。只是大殿空旷，这句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宗人府的几人，脸上明显透出尴尬，至于朱桢，一动不动连头都没回。

    朱高炽心中‘咯噔’一下，扫了眼几位属官，脸上微笑不散，抬头看向朱孟炤，问：“怎么了？”

    朱孟炤有些后悔，微微抬头，无意中瞥见朱桢的背影，瞬间像是有股巨大的寒意袭来，心慌起来，张了张嘴，小心的问：“呃，那个，能问问，是给谁赐婚？”

    朱桢低着头松口气。

    朱高炽也放下了心，面带笑意的答道：“黔国公世子和英国公长女。”说到这里，想到什么，开玩笑的对朱孟炤道：“对了，不论之前你与谁有任何过节，从今天起就翻篇了。不然，你同时得罪黔国公和英国公，宫里都没办法替你说话。”

    什么？在说什么？英国公长女，小斓？不是，我和小斓没过节。和沐俨吗？过节，有吗？对，长女应该只算嫡出，是张雯。不对，张雯进宫了呀！朱孟炤定住了，眼神呆滞，脑子里一遍遍想着张辅还有没其他女儿。

    朱孟烷见他发呆，随即不引人注意的，将他挡在自己身后。

    殿上没人再注意他们，两刻钟后，宗人府负责的各项事宜商量完毕，朱桢主动告退，朱高炽留下朱桢有话交待。

    殿内，宗人府的官员已陆续告退。朱孟烷走出几步，见朱孟炤仍像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没好气的退了回去，示意他走。朱孟炤直愣愣的看着朱孟烷，不动。朱孟烷一阵火起，拽着他胳膊压着声音说：“别搞事，出去再说！”

    朱孟炤不知有没听见，魂不守舍的任由朱孟烷拽着出殿。朱孟烷心中有气，走到门口，甩开他，顾自大步离开。

    朱孟炤身形微晃，吸了口气，捂了捂胸口，强忍着跨出文华殿。殿外阳光猛烈，照着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更是从未有过的烦闷，抬头见朱孟烷越走越远，急忙低声唤了句：“三哥。”话音未落，已经软倒。

    “啊哟！”“殿下！”“殿下。”殿门外的侍卫、太监尖叫起来。

    大殿内，朱桢本就走在最后，见他倒下，一惊。几步出殿急忙扶起，只见靠在怀中的朱孟炤闭着眼气色不佳，朱桢担心的轻唤：“孟炤、孟炤……”不见醒，伸手用力掐人中。

    片刻，朱孟炤神色痛苦，嘴角泛出血丝。

    朱桢大惊，急喊：“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