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斓脸红极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了句，“我、我还不想睡。”

    “那、那，嗯，我们躺着聊天？”朱孟炤看着张斓，更紧张了。去年在台罗寨，她就躺在自己身边，当时好像根本没紧张。

    “啊、那个……噢，我今天好像听到你院里送进来好多东西。”张斓眼神随处飘着，像是在拖时间。

    “应该是你的嫁妆。”朱孟炤看着她，补充道：“有一百多抬吧，说是宫中王贵妃、张贵妃、太子妃都添妆了。”

    “嫁妆？贲氏嫡女的名头都被我顶了，他们还会出嫁妆？”张斓好奇的问。二人的婚事，反而是自己二人不知内里。

    “对噢。”朱孟炤想了想，问：“要不要去看看？”

    “能看？”张斓抬头看他。

    “当然能啊。不光有你的嫁妆，还有贺礼，都在我院里，堆了好几间房。我们悄悄溜进去？”朱孟炤坏笑着说

    张斓红着脸，贼兮兮的点头。

    二人各自罩了件披风，小心拉开一道门缝，院里挂满喜庆的红灯笼，没有一个人，大概是怕打扰他们洞房，都躲在房里不出来。

    朱孟炤轻手轻脚打开门，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张斓，一溜小跑窜到侧门一排空房间。小声对身后的张斓道：“先看你的嫁妆？”

    “嗯嗯。”张斓不停点头。

    朱孟炤推开第一间房，房里堆满了各色箱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张斓从他身后探出头，借着灯光问：“这么多？”

    “这里不到一半，听说放了三四间房。”边说边挤进房里，点亮房中的灯。

    张斓点着头，随手打开一只箱子，里面全是绸缎面料，微微愣了愣，打开另一只，这箱里放着的是各式文房。张斓这回愣了很久，疑惑的伸手拿出一块端砚。

    “哈，这里有清单。”朱孟炤在桌上的托盘里找到份红纸写的清单。

    “阿炤。”张斓拿着这块砚，看向朱孟炤。

    朱孟炤拿起清单递给张斓，见她表情有些异样，问：“怎么啦？”

    “这是，我的。我房里的，我放在花隔上。”张斓怕他不明白，轻轻加了句，“英国公府。”

    张斓放下砚台，接过那份清单，细看良久，又转身打开几只箱子，停住，眼睛湿润了，抬头看着房里的一只只箱子，眼泪划了下来。

    “怎么啦？”朱孟炤上前轻轻抱着她。

    只听张斓在他怀里哽咽的说：“是、是爹，是我的嫁妆……

    朱孟炤看着屋中一抬抬箱子，原来这些全出自英国公府。本来以为会送去沐府，没想到……不管是为了什么，张辅还是认这个女儿的。轻轻点头，说：“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去看你爹，噢，岳父大人。”

    “是我不孝……”张斓哭出声。

    “今后，我们一起孝顺他，好不好？”朱孟炤轻揽她入怀。

    半晌，张斓擦了擦泪，“嗯，等爹从交趾回来，我们去看他。”说着抬头看着朱孟炤，笑起来，“这里有一些，是我房里的。”

    朱孟炤笑着说：“今年下半年，我们的房子就能造好。到时候，你一件件摆出来。”

    “好！”张斓点着头，接着说：“现在，我们去看看你的贺礼。”

    “不对，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朱孟炤认真的更正道。说完拉起她的手，出门，到另一侧的一排房中。

    这次一开门，灯光所及就是各式各样大小的盒子，还有丝绸包裹的卷轴，全部随意的放在房内。

    “哇哦……”张斓先表示了下惊讶，转头问：“有清单吗？”

    “应该有。”朱孟炤随手打开一只大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玉制茶具，没什么特别，又随手合上。

    “这该值很多钱吧？”张斓从另一只小盒子里拿出一件黄金制的欢喜佛。

    “纯金的？”朱孟炤接过研究起来，“好像是噢。”

    “喂喂，这是什么？象牙？”张斓又打开只长盒子，里面有一支三尺长的洁白牙雕。

    朱孟炤正将放在地上的一只足有大半丈长的盒子打开，灯光下一阵红光，“吼吼，红珊瑚树。”

    “这么大！”张斓凑过来，“值钱了。”

    二人来了劲，将房里的盒子一样样打开，名人字画、古董瓷器、金银首饰，心照不宣的暗暗估价。

    终于朱孟炤看着一屋子的珠光宝气，感慨的说：“早知道成个亲能收这么多，早该成亲，白白在外头苦了二年。”

    “亏了？”张斓斜着眼睛看他。

    朱孟炤急忙摇头，“不亏，没你，我和谁成亲去？走，去看下一间。”急忙拉着她进第二间房。

    这间比刚才那间堆的还满，不过，大多是小体积的，居然还有贺礼是扎在一起的几只锦囊。

    朱孟炤拎起来，笑着问：“你说会不会有人送银票？”

    “那不如送几箱子雪花银，体积大又重，更有面子。”张斓不负责任的说，手上一刻不停的在开着盒子。

    “我倒希望是三、五十万两银票，直接把四伯的账交了。”朱孟炤边说边拆锦囊，拿出一卷银票，十两银子一张，看着挺厚，也就五百两。“嘿，还真是，就是少了点。”

    张斓看了眼，笑道：“不少了，每只五百两，四只也有两千了。这人真实在。”说着继续开盒子。

    过了片刻，只听见张斓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朱孟炤看着锦囊里拿出的东西表情严肃、一动不动。

    张斓意识到什么，走到朱孟炤身边，“怎么？”

    桌上的四只锦囊，除第一只里是五百两银票外，第二只里有份名单，而第三只是张图，画着十几个卫所的位置，最后一只有封信。朱孟炤看完，递给张斓。

    这封信只有两句，第一句贺大婚之喜，第二句是‘送上将士，以贺新婚。’落款是徐霈。

    张斓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抬头问朱孟炤道：“什么意思？”

    “之前，他们就要我假冒朱文奎起事，迎回……”朱孟炤想了想摇头，拿起那份名单，“总兵，十多人。如果他们每人有三千兵力，就有三、四万的兵。”

    “这……”张斓突然怕起来，“徐霈，是不是想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