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瘟疫已全面清除。
族长特来寻找明锦,希望她能放他离开了。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他便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足足瘦了好几圈,都成皮包骨了。
在瘟疫横行期间,有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每天还要照顾病患,他累的是前胸贴后背,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明锦阿姐,族长来了。”阿娇一面提醒明锦,一面将族长迎了进来。
很显然,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砺,族长对明锦尊敬了许多,也在这种诚服中夹杂了些许惧意。
“族长今日找我有何事?”明锦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药材,根本没有正眼瞧族长一眼。
“花祭姑娘,眼下瘟疫已除,不知,我可否回去了?”
“不急,再过些时日,族长您还要亲自安置族人们的饮食起居呢!再则,这瘟疫刚过去,族人们家中免不了还要修缮一番,人手缺乏,族长您还是要留下来帮忙的。”
“啊~!啊???”族长闻言!整个一惊讶住,犹如晴天霹雳。
不是吧!有你们这么折磨族长的么?
我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折腾散架了,再这样劳累下去,估计就要给他准备棺材了。
“那个……,明锦姑娘啊!你也是知道的,我身为族长,自然还有许多正事要处理,总不能只顾及一方对吧!”
“再则!你不是也说过嘛!作为族长,就要承担作为族长的责任,眼下尚京城已然度过难关,我也该回去处理其他要事了,况且,此事还要呈秉君主,恐怕还免不了本族长亲自前往鱼凫城面见君主禀报实情,耽误不得啊!”
族长原以为此番辞行,还要与明锦多费一些唇舌,毕竟她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不想好说辞,就说服不了她,那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出这个尚京了。
可谁知,今日的明锦会这般好说话,居然一口答应了:“也好,族长便请回吧!”
族长感恩戴德,笑吟吟的向明锦道谢。
明锦只摆了摆手,并无二话。
只是,族长人还没有踏出大门,便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露出一副厚颜无耻的伪笑来:“那个,明锦姑娘,我还有一事相求。”
明锦暗自冷笑,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她便是早就知道他的鬼心思,所以故意不说,等他自己提及。
“族长请说,不必避讳。”
“这次瘟疫之功,我必是要呈报到君主面前的,想着姑娘深居简出,不贪功勋,不念功绩,想必也是不屑于此等功劳的,也不知,姑娘打算让我如何呈报到君主面前?”族长试探的问。
明锦依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手里的草药,只淡淡反问道:“族长以为何?”
“还请姑娘示下。”族长笑容不减,将那明摆着的事儿又一次抛给了明锦,他就不信了,明锦会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不然,她也不会劳心劳力的为贫苦百姓治病,还不收诊金的。
“也罢!族长既然缺这份功勋,那便如族长所愿吧!只是,将来我若有需要,还望族长不予余力。”明锦很快松了口,一副淡漠的样子。
族长闻言,大喜,赶紧点头哈腰的恩谢,并保证将来明锦若遇困难,他必定出手相救。
送走族长后,阿娇愣是在族长背后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老头子,脸皮可真厚,怪不得能混到族长的位置上。
阿娇不服气的走到药房,为明锦打抱不平道:“这老头,可真不要脸,阿姐,你干嘛这么爽快就把功勋让给他了啊!他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这种人哪怕登上高位,也是一个腐朽之吏。”
明锦望着阿娇那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哟!小阿娇生气了,瞧瞧,这一生气,都不好看了。”
“哎呀!阿姐,我真的就是觉得那老头儿太过分了,无耻,无耻至极。”
明锦瞧着阿娇是真生气了,赶紧收敛笑意,认真的安抚道:“哎呀!小阿娇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我,但莫要为了这等小事气坏了身体,再则,我本也无心贪恋这等功勋,若是因为此事给自己增加了一份枷锁,失去自由,那咱们不要也罢!”
阿娇闻言,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如醍醐灌顶:“欸?阿姐……,阿姐是为了那小女娃?”
明锦毫无隐瞒的点了点头:“这孩子的身世定然不一般,且家族灭门一案十分蹊跷,能将花祭一族灭门的凶手,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实力雄厚,若这等功勋我认下了,花祭的身份必然暴露,将来便会迎来数不尽的暗杀,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阿娇想通后,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生气,心情反而轻松了很多。
“阿姐打算将她抚养长大吗?”阿娇也是心疼花祭的可怜身世,但又怕明锦被牵连,引来杀身之祸。
“不然那怎么办呢?她还那么小,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自生自灭吗?她也是一条性命,我何以忍心。”
明锦说的倒是轻松,可听的阿娇心里升起一抹不可言说的忧思,她望着明锦那温柔的眸子,她那么善良,却不曾见到她有什么福报。
“阿姐仁善,但心太柔软,你当初收留阮文君那白眼狼时,悉心照顾着他长大,培养他成才,助他一展抱负,可如今他又可曾想起过阿姐您?没良心的小东西,竟没有半点儿仁孝,这么些年了,不曾回来探望阿姐您一眼,如今,你又心软抚养了那女娃娃,若她又是一个没良心的,你这一生为他们的付出,便是一文不值。”
“哈哈哈!小阿娇,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很欢喜,此生能有你这样的阿妹,足以,可是,这世间仁善,哪一桩哪一件是能得到那微不足道的福报的!若人人都为了那福报而行善积德,将来若无回报,便是无尽的怨声载道,杀戮不断,那是祸患,是恶魔,将来谁人还会有仁善之心?我只做对得起自己良心之事,能使自己心安,便够了,若强求太多,做人也累,何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福报而束缚自己的随心随性。”
阿娇似懂非懂,一知半解,根本参不透这其中道理。
她的阅历还不够,心境还不纯熟,也不懂得世间善恶真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