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你在干嘛?”蔡甜甜爬到阁楼,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托托也跟到二楼,贱兮兮甩水,搞得两人一身水点。
夏颜让开,示意蔡甜甜凑近。
窗户架设一台高倍望远镜,对面山头挂在树枝的破塑料袋都能看清。夏颜说附近没有丧尸,这会儿可以正常活动。
蔡甜甜揉揉眼睛,迷糊道:“你要出去吗?”
“对。”
别墅附近设有监控摄像头,事发突然,还没打开,她需要手动开启,检查电源再调试一下信号,看是否有问题。
“唔,我跟你去。”
“别去了,好好养伤。会做饭吗?不会做的话自己烧水泡面,我晚上才能回来。”
“这么久?其实我的脚踝已经好了,不怎么痛了。”
蔡甜甜说着还蹦两下。
高度也就是跳绳都会绊倒的程度。
“设置的位置比较隐蔽,有些在树梢,有些在岩壁缝隙……别担心,我带托托走,它会帮我盯着。”
蔡甜甜感觉自己狗都不如。
不过想想,自己本来也不如狗,托托跑得快,叫得响,就连吃的都没她多。
“那你小心点。”
“嗯。”
夏颜交代完,下楼收拾东西,攀爬用的器具、水、食物还有定位发射器,定位发射器使用距离有限,得小心出界。
女孩绑高头发,戴上遮阳帽。
宽大的黑色户外衣一裹,从远处看,公母不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走,托托。”
小狗对着楼梯刨爪子,哼唧哼唧,夏颜过去牵住项圈,拍它脑袋,“出去玩还不高兴?他才喂你几顿就不知道谁是主人了,你这只吃里扒外的小坏狗。”
托托斜她。
小眼神十分搞笑。
夏颜难得笑起来,拴住项圈,带着狗离开。
……
户外监视器基本都没问题。
只有水轮发电机附近的被鸟儿筑巢遮住了,夏颜小心翼翼取下鸟窝,移到通向靠近小路的树上。
鸟是好东西。
它们肯筑巢,证明附近没有丧尸。
天然的预警器,夏颜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就把蛋掏走。
她重新回去调试监控,托托在岸边的红泥土使劲刨,才洗过的皮毛又弄得脏兮兮。
一切弄好,夏颜只得揪住项圈把它按在岸边,用河水重新冲洗。
“别动……”
托托就是要动。
甚至还叫起来。
夏颜皱眉,往下一看,发现异常——上游的水冲下几具尸体,堵在一根截断的树枝上,如果不清理,很有可能会撞到水轮发动机。
她赶紧拿来套索。
成功套住一具尸体往激流处拽。
托托叫得越来越大声,夏颜示意它别怕,托托不再咆哮而是龇牙低吼,冲着夏颜。
夏颜惊得往后转。
身后空无一物。
“托托在叫……肯定有什么……”
夏颜喃喃自语,猛然发现脚底的泥土有异常,像是从岸边滑落的新土,过于松软、新鲜,仔细感受,似乎有东西。
突然一只手从泥土伸出,抓住她!
夏颜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往后爬,那只手紧紧拽住她的脚,慢慢的整个身体从泥土当中浮现,脸上的泥浆掉落,张开嘴。
夏颜想也不想,抄起岸边的石头砸去。
丧尸歪了一下,发出“呃”的声音。
夏颜抬手又是一下。
这下鲜血出来,丧尸总算安静。
与此同时,堵塞在水轮发电机附近的尸体也顺流漂走,她喘着粗气爬到上面,唤托托快来,小狗飞速跳上来,夏颜惊魂未定往家走。
走到半道,心悸得厉害。
靠在树边休息十来分钟才重新站起。
还有两处监控,明天再来吧。
是她大意了。
以为提前勘察过就没危险,今天要是没带托托出来,指不定小命就留在河边了,该死。
一人一狗像是泥浆里滚出来,出现在门口,蔡甜甜根本不敢开门。
许久战战兢兢打开一条门缝问道:“……那个,我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只要没有香菜都吃。”
“哦,颜颜!”
蔡甜甜欢呼雀跃,又把脚扭了。
夏颜带狗冲澡,出来蔡甜甜煮好了豪华方便面,一桶面加两根香肠和五颗鹌鹑蛋。
夏颜吃完,给托托倒狗粮。
想了想,打开电饭煲淘米煮粥,从菜园摘来两颗上海青,小炒一盘青菜,等粥煮好,和菜一起放到餐盘端到二楼林啸野房间。
昨天最累的就是他。
夏颜早上没叫,就是想让男人好好休息。
现在是下午四点,就算是猪也该起床,何况他的睡眠向来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咚咚——
夏颜穿着居家服敲门。
咚咚——
夏颜换只手端盘子,继续敲门。
她去拧把手,没锁,一推就开。
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如同吸血鬼暗不见光的巢穴,他躺在纯白的床铺,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窝里,只有墨似的发露出来。
“吃饭,林啸野。”
男人不应。
夏颜慢慢走近,发现床铺染血,急忙放下餐盘翻过男人。他那样轻,一片羽毛似的,都不用使力整个人便翻过来。体温高得惊人,嘴里却呢喃着冷,脖颈的伤口裂开,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空洞。
夏颜吓一跳。
扯掉多余的枕头将人放平,快速找来药箱,撕开退烧贴糊脑门又去找退烧药。
林啸野不能自主吞咽,喂进去的水混着药一起流出来。
不是演的。
这家伙臭美,有专门的造型设计师和时尚顾问,最狼狈的打扮大概就是刚出狱时松垮的衬衫吧,后来再见面又是西装革履,为掩饰伤口还戴choker。
现在像个傻子一样放任口水乱流……
糟糕。
林啸野要死了吧。
夏颜掐住男人下巴,不停呼唤。
“林啸野,醒醒,把药吃下去……林啸野……别这样……不应该这样……你会活到最后……还会发通缉令追杀我……不应该像条丧家犬一样死在这里……”
他微微睁开眼睛。
却认不出夏颜了。
目光浑浊游离,手指向角落的衣柜,嘴巴嗫嚅,气若游丝,夏颜凑过去,只听到男人浅薄的气息汇成两个她最不想听到的字,梦魇般的诅咒。
“婚……纱……”
夏颜不顾一切离开西墅,正是因为林啸野要跟她结婚,他说他的一切,以后也会是她的一切。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死亡也无法分离。
她走得决绝,并不知道他为婚礼筹备到何种地步——不可笑么?新娘都跑了,要婚纱做什么?
他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把这里当成西墅的卧房。
才会指着那个空荡荡的衣柜。
“别这样,林啸野。”
夏颜握住男人骨瘦如柴的指,弯折后再按回手掌,她含住药片,喝水,按住他的手往下一点点压,俯身嵌入花瓣一样即将枯萎的唇,驱开僵硬的舌头,往食道送去退烧的特效药。
瀑布般的发丝缕缕垂落,冰冰凉落在他的脸上。
如同牢笼。
一个她为他编织的牢笼。
男人呕出。
她逼着他接受,用唇齿辗转密语:还不到死的时候,林、啸、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