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见咒一时失语，也不着急，他一幅前辈大能模样，将自己在结界一道上的种种体悟向咒开放。

    明知其中有诈，咒果断闭眼，但在世界的呼吸之间，属于结界之道的种种、属于咒回世界的一切也缓缓的在他心头浮现。

    咒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您是从为单体跌落的大能，我又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大概是在见了一点渺小的希望之后，想要在试上一试吧。”

    天元说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在遥远的过去，天元尚且弱小时的故事。

    在天元的时代，咒术师是依托凡人而存在的，在那个人口较为疏密，负面情绪难以聚集诞生超强咒灵的情况下，咒术师对于各种达官显贵而言，不过这一张可以用来装神弄鬼的牌，一张在特定情况下才能派上用场的和武士、忍者没有本质区别的仆从。

    但凡事总有例外，而对咒回世界来说，天元就是这个例外，名为不死的术式的出现，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无论在哪个时代，统治阶级对于长寿、长生的追求总是那么的让人瞠目结舌。

    各种各样的笼络、试探、算计、阴谋笼罩了天元周边。此前可望不可及的贵女接连出现，各种权倾朝野的大臣毕恭毕敬的俯首，统治一地的天皇会跟他称兄道弟。

    但当他们发现不死的术式无法作用于外人时，情况发生了变化。天元的躯体被解剖，各位曲意逢迎的贵女，卑躬屈膝的大臣，称兄道弟的天皇，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食用天元的肉身、移植天元的器官，试图获取那份不死之力。

    围绕着天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念头，但或有意或无意，所有人都无视了天元自身的存在。

    毕竟，一个仅仅持有不死术式，有一点装神弄鬼的结界术的家伙，对坐拥大军、掌握权力的世家大族和高官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天元的躯体被一次次地切开，却因不死术式始终无法死去。每一次受伤都会被人悉心对待治疗，每一次器官被移植都会有人将他人的脏器粗暴地植入，自己却因术式和莫名领悟的反转术式不得解脱。

    天元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看清楚那萦绕在所有人心间的那份负面情绪是如何在体内化身诞生出咒力的。

    正好在此时，京都的高官们分食了天元的一切，刚好每一份器官都有了着落，每一个部件都有了主人。

    一次莫名诡异却无比契合咒回世界的仪式发动。这是最初的浴，是最初的天元沐浴在自身的绝望和一直萦绕着自己的红尘欲念中化身而出的特级咒灵。

    一个绝对不死的怪物诞生，在咒灵恢复速度的加持下，不死不灭的咒灵席卷了一切。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有能挥剑斩断空间的剑豪；有能御煞气，将杀戮转化为力量的大将；各处高官在官邸中祭拜的鬼神乃至天皇在暗中布置的能将整个京都献祭的法阵在不死不灭的怪物面前逐一破除。

    它会输会败，会落入人手。但它绝对不会死。

    它习得了斩断空间的剑术，将自身的结界推至隔绝内外的程度，强行适应了大将屠戮无数的杀意，将被天皇召来的邪神吞噬殆尽。

    咒灵掌握了那个时代的一切，是咒灵，是咒术师，是最初的结界使，亦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失去理智的他在毁灭了日本本土之后漫无目的游荡，将当时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斩尽杀绝，让这颗原本碧蓝的、生机勃勃的星球化作了一颗死星。

    过了多少年，天元那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只知道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之后。属于他的愤怒，绝望。狂暴在这难以计量的时间冲刷下逐渐平复。失去世界的生命和失去生命的世界在那一刻成为了咒回世界中唯二可以互相交流的对象。

    天元开始师法天地，参照世界的结构修行结界，他将自身隔绝内外的结界逐步推到了可以取代世界壁垒，帮助世界转化源质的地步。其本人也在这个过程中达成了世界等于结界这一认知，并以此窥见了更进一步的道路。

    天元讲着故事，咒以及通过他我镜时刻连接，关注着现场的众他我眼前一阵恍惚。

    他们跟着天元的讲述，眼前出现了无数世界。那是过去在暴动的虚空中不断波动的世界群，是一个又一个类似于天元这样的存在在界海中证明自己维护世界的所在，亦是现在多元宇宙在六道泾渭分明的界限统筹之下，无穷无尽的世界在其中诞生消亡的多元宇宙。

    这是过去属于天元的世界范式。

    但有某种诡异的违和感，无论天元如何讲述，众人永远只能看到画面，明明是无比精确的描述，无比高深的道义，众人却完全无法体会甚至无法与自身的超凡感悟产生共感。

    群星夺走了天元的范式，这一事实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中。即使未能正确地认知范式？但范式被夺走的后果已经无比深刻的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间。

    “难不成你还怨恨着群星吗？想着要向祂报以一箭之仇？”

    咒如此发问，在天元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讲述之后，咒对于天元过去所遭受的苦难毫不在意，到了这一步。自己施加的苦难早已胜过这种程度许多。

    天元的动作就非常奇怪，即使属于世界的范式已经被群星夺走，即使他的讲述无法产生任何超凡效果。但能知道范式能够被夺走以及范式被夺走后仍然可以存活这一事实，就已经是相当珍贵的情报。

    李昂一时也有些搞不清天元的目的，在确定十位他我的力量可以瞬间叠加在咒身上后，缓缓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不论是过去的苦难杀伐亦或是与群星的争道。那都是我本人为了这超凡之路上更进一步的选择。群星没有选择将失败的我抹杀，我便要感激他的宽宏大量，我又怎么会选择恩将仇报呢”

    众他我更加不解，难不成天元还真的就是一位乐善好施的前辈，要为后辈讲述一番伪多元级别的修行和后果？

    咒正欲再晚，但一道金光闪闪的手臂却突然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