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亮剑,先藏锋。
欲杀人,需藏兵。
中唐,藏兵谷。
不良人在境内最重要的据点。
风过消声……
早在回来的路上,袁天罡就已经把任务下放到各处的分舵。
全境不良人,包括暗藏在其他势力的探子。
现在,全都因为一个名字,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
屋内无其他人,袁天罡沧桑的嗓音,随着思考响起。
“李逸仙,年岁十八,青州北海籍考生,经考核后不予录入……”
袁天罡手中拿着,两年前官府记录下来的报考信息。
目光缓缓掠过上头的文字,大帅心中生出疑惑。
合上手中厚厚的文书,站在昏暗的书房内。
他凝望窗外的黄昏景色,又陷入思考。
档案里,李逸仙命途多舛。
在考试落第之后,又逢父子阴阳,家道中落。
连带着,村子没过多久,也被土匪洗劫一空。
“哗啦……”
他拿起另外一本,翻到手下人标记好的页数。
上头人的名字,一变。
李迎新,青州北海籍人士,以行商发家,常年游走于大宋北离之间。
终生未娶,但纳有一妾室。
三年前,于大宋边境上遭遇兵祸亡故。
“……”
文字很短,三两眼就能看完。
袁天罡喃喃自语,把刚刚特意留意过的几个疑点,念了出来。
“李迎新终生未娶,妾室没有过生子的记录。\&
\&可他却有李逸仙这么一个儿子,还费心费力供他上学,考取功名。”
袁天罡想暂定他为李迎新的私生子,但又觉得逻辑不合。
因为,李逸仙七岁之前的记录,连不良人都很难查到细节皮毛。
大帅五指扣在窗沿上,目色深邃,如迷雾。
点点滴滴在心头回忆,他又自语。
“落榜、家破、人亡、村毁、被俘落草……”
“天底下的苦难事,难不成都找上了他一人?”
袁天罡不解。
那日青年身上展露的气运,可不像犯太岁、命凶星的背运之人。
相反,他得天道隆恩,理当机缘连连,更有龙气庇护,鬼煞难惹。
不止如此。
袁天罡再开口:
“他连秀才都没能考上,却能看懂并理解吸纳,那些晦涩千百倍的高深武学,以短短半年时间修成大宗师境?”
听着就有些可笑。
遭遇奇遇,还是高人灌顶传功?
否极泰来,运势转好?
“破绽太多了啊,是故意留下来的吗?”
正因袁天罡不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会相信刚刚眼中错漏百出的信息,才导致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有人,在故意搅乱局势吗?”
越是了解,他越觉得凤鸣山上的那个青年人,和谜团一样。
让人摸不清,却又舍不掉。
袁天罡沉默起来,李逸仙的身影,恍如在眼前。
甚至,他的战力还远远高过正常的大宗师圆满武者……
袁天罡能望出来,拥有三百年底蕴的自己,真不一定能稳拿下他。
他不信有人能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能赶上自己三百年修行的进度。
虽说李逸仙与齐练华的一战,他并没有亲眼见识到。
但见微,可知着。
就那天,山道上的会面。
当时,李逸仙即将出剑的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浑气机。
已然有与陆地神仙境对战的实力。
一雷、一剑败春秋刀甲齐练华,百晓堂大抵真的不是在吹捧。
“有人在近半年投资了他……”
袁天罡凝目,“九州之中,谁有这种能力?”
“又为什么是他?”
“半年前,他不过是一个平庸普通的落魄书生……”
“身上有何种特异地方,能得到高人给予如此之巨大的馈赠。”
满头的思绪,像是乱麻一样,搅在一起。
无疑,有这种能力投资的人,一定和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
花费半年时间,为大唐造出一个九州顶尖武者,他自己能办到,也舍得。
但……
除自己外,他想不到任何人,有这般魄力。
毕竟初衷不同,为了大唐复兴。
死一个袁天罡,正合我意……
对于李逸仙身份的界定,没有半分进展。
袁天罡还是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血脉。
再有几个时辰,将近一天时间过去。
袁天罡抬起眼眸,目光飘向凤鸣山的方位。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简单便捷的方式。
回想自己在地下密室里,留好的龙泉剑诀。
以及那柄,被李逸仙抢走的龙泉宝剑。
袁天罡指尖摩挲着,头上斗笠编织间空出来的缝隙。
龙泉宝剑,唯有大唐皇室血脉,以精血唤醒,搭配龙泉剑诀,方可操持使用。
既然查不出来,那就只能求险取血,看看龙泉是否对他的血有所反应!!
心中做下了决定。
此刻。
大帅回首,看向门口处来人的双眸,凌厉锋锐,犀利非常。
……………………………………………………………………
北凉,听潮亭内。
面色惨白的瘦弱文士,把手抵在胸口,用力按压胸腹,缓解心口上的悸动。
“咳!”
“咳…咳!!”
李义山连咳数声,抬头看向极少会来到这里的矮胖身影。
“听说不良帅,也折戟在凤鸣山了。”
徐晓双手插袖,望着他擦拭完嘴角,留下的血渍的绢帕。
李义山,北凉谋士,丰年师傅。
世人称阴才,善毒计,入得天下百谋榜前十。
“嗯,据说被吓走了……”
从丰年在凤鸣山出事后,李义山的病态就越来越重了。
他嗓音,因为精神过于疲惫后,而导致沙哑低迷。
闻言,李义山浅浅笑起来,两腮因为缺肉,并不好看。
“呵……现在我倒希望那土匪头子,能多绑几个人了……”
瘦弱枯槁的中年人,身子薄得好似一阵风袭来,就能刮倒。
徐晓敛眸,他知道李义山在说什么。
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若是八方皆有难,那便谁也说不得谁。
只要九州的其他势力,都落得和北凉一样局面。
北凉就不会和现在一样,这般难受。
正好,这也和自己专门来这里,找他的原因有关。
“我想和凤鸣山煌天寨的李逸仙,结成姻亲,你看如何?”
他藏在衣袖的手指,贴着手臂上的疤痕,轻轻抚过。
抬眸,李义山眼眸里的血丝又重许多。
他瞳孔缓缓散开,已然在思索着,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