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鸣皋和一枝梅二人正在山村的酒家饮酒交谈,冷不防被一人抓住,二人惊得非同小可。
想要挣扎,却觉四肢麻木,使不出力气。鸣皋剑眉紧蹙,怒目圆睁道:“你当我们是谁?”
那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乃各地严令捉拿却未能捕获的扬州徐鸣皋,他是积案累累的常州一枝梅,难道还想瞒我?”
鸣皋见瞒不过,索性把双眉竖起,虎目圆睁,大声说道:“你当真要拿我们?”
那人却哈哈一笑,松开了手:“我拿你们作甚?”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人身上忽然散出一圈淡淡的光晕,瞬间笼罩住三人。此人身材修长,目光如电,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他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衫,却难掩其超凡脱俗的气质。
二人忙向那人作揖,恭敬地问道:“敢问豪杰尊姓大名,家乡何处?”
那人微微仰头,朗声道:“我乃鹪寄生,四海为家,行踪飘忽。世人只知我武艺超群,剑术精妙,却不知我更有洞察人心、未卜先知之能。我能通阴阳,晓变化,区区妖邪在我面前皆无所遁形。”
说罢,他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令人心生敬畏。
二人听闻,立刻磕头下拜,激动地说道:“久闻老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实乃万幸!”
鹪寄生双手扶起他们,温和地说道:“前些日子碰到你们的师父,因其兄弟在南海有事,无法即刻赶来,故而叮嘱我来相助你们。我鹪寄生向来仗义,岂会坐视不理。”
鸣皋听了,喜不自禁,急切地问道:“师父师伯会来此地吗?”
鹪寄生神色从容,坚定地说道:“不过是迟早之事,他们定会一同前来。有我在此,你们无需担忧。”
鸣皋说起之前的事:“众人躲避在马家村马金标家。如今杨小舫、包行恭、周湘帆三位兄弟被囚于藩王府,我欲设法营救,昨夜私自潜入王府,怎奈防备森严,无法入内,只盗得奏折书信在此。后来被邺天庆追赶至此,方才与老师相遇。”
鹪寄生目光凝重,沉声道:“宁王的凶焰尚未熄灭,气数未尽,此时尚不能对他动手。那余七妖术厉害,不过在我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余七之妹余秀英虽有邪术,能驱使阴灵,操控鬼魅,但我有秘法可破。须等四兄到来,方能将其彻底收服。”
鸣皋眉头紧皱,问道:“余七是谁?”
鹪寄生捋了捋胡须,说道:“人称他余半仙,乃白莲教之首,有撒豆成兵之法,移山倒海之能。他能一念之间招来天兵天将,也能挥手间让山川移位。他有个妹妹叫余秀英,更是厉害,能施展诅咒伤人之术,还能将秽物炼成百万钢针,名曰万弩阵。此阵一经施展,钢针如雨,遮天蔽日,即便你道术高超,碰上也会受伤,连神仙都惧之。但我鹪寄生不惧,凭我的本事和经验,定能寻出破敌之法。我有一口宝剑,乃是上古神器,遇妖邪则自动鸣响,光芒万丈,可破万法。”
各位看官,后来宁王造反,王守仁出任总制三边都御史,拜帅征剿。余半仙兄妹二人,用钉头七箭书之法,欲咒死王守仁。幸得草上飞焦大鹏盗出草人,王守仁方保性命,此乃后话。
当时徐鸣皋听了鹪寄生之言,呆愣半晌,脸上满是忧虑,说道:“他们有此等邪术,如何才能救出三位兄弟?”
鹪寄生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玉佩上刻满神秘的符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神色自信地说道:“此乃护身灵玉,能保你们不受邪术侵害。只要时机一到,自能救出他们。”
鸣皋、一枝梅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三人重新坐到一张桌上,开怀畅饮。徐鸣皋讲述起往事,神情激动,慷慨激昂。鹪寄生则面带微笑,不时点头,对其十分看重,赞叹连连。
一枝梅唤过酒保,付了钱钞,三人缓缓前行。
一路上谈论着豪杰之事,朝着马家村而去。
他们不走原路,绕了个大圈,要经过南昌城,约有百余里路程。
刚出店门时,已近申时,走了不到三十里,便见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鸣皋剑眉微蹙,说道:“若能在那里借宿一宿也好。”
一枝梅手指前方,说道:“这边不就是个村庄吗?”
鸣皋定睛一看,远远望见一片树林中缕缕炊烟升起,便道:“果然是个村落。”
三人辗转来到此处,只见是个规模颇大的村庄,约有三百余户人家,两千多人口,只有王、赵两姓。
起初只有两户人家,一姓赵,一姓王。王家无后嗣,过继了赵家之子。此地风水极佳,人丁财旺,子孙繁衍,遂成大村庄。
所以村里两姓,实则赵、王一家,向来太平无事。
岂料近年来冒出一伙强盗,听闻村里富庶,时常夜间抢掠,骚扰居民。
于是全村商议,准备器械刀枪,以防盗贼。若有强盗来袭,便敲锣为号,齐心杀敌。一处有警,全村响应,齐心协力。众人还举行了歃血为盟的仪式,共有七百多个壮丁。
近来请了两位教师,一位叫独眼龙杨挺,此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只独眼闪烁着凶悍的光芒。他善使一条铁棍,那铁棍沉重无比,在他手中却如臂使指。曾把山角嘴打下一大块,威名远扬。他专门教人练硬功,诸如癞团经、龙吞功,甚是厉害。
一位叫双刀将殷寿,他面容刚毅,身姿矫健。善用两把柳叶双刀,舞动起来水都泼不进。他专练内功,气息沉稳,眼神中透着坚毅。两人时常比试,独眼龙虽勇,却每每败在他手。
这一日,强盗再度来袭。只见村庄中一片紧张气氛,赵员外心急如焚,额头汗珠滚落,赶忙召集众人。
独眼龙杨挺手持铁棍,威风凛凛地站在前列,大声喝道:“众儿郎莫要惊慌,随我杀退贼寇!”他那铁棍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犹如战神下凡。
双刀将殷寿亦是英姿飒爽,他舞动着双刀,刀光闪烁如银蛇飞舞,喊道:“兄弟们,今日定要让这些强盗有来无回!”他目光坚定,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决心。
三百余壮丁在两位教头的带领下,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地向村口进发。他们中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面容刚毅,充满斗志;也有年长些的,经验丰富,眼神沉着。
他们步伐整齐,口中喊着杀敌的口号,声震云霄。
到了村口,只见强盗们蜂拥而来,为首的几个强盗面目狰狞,手持各式兵器,气势汹汹。有的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有的身形瘦长,动作敏捷。
杨挺毫不畏惧,率先冲入敌阵,铁棍一挥,风声呼啸,瞬间就打倒了几个强盗。他身姿矫健,动作迅猛,如猛虎扑食。
殷寿也不甘示弱,双刀翻飞,如雪花飘落,所到之处,强盗纷纷受伤倒地。他身形灵活,辗转腾挪,如同游龙穿梭。
壮丁们见两位教头如此英勇,更是勇气倍增,奋勇杀敌。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声响彻夜空。
上个月一伙强盗前来,被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安静许多,料想他们不敢再来。
鸣皋道:“岂有此理!这里临近省城,况且宁王的军队驻扎在附近,怎容强盗如此猖獗?你们为何不去禀报?”
酒保一脸无奈,叹气道:“唉,就这点不好。”
正要说下去,只见柜台里坐着一位老者,老者面色严肃,呵斥道:“你不去照管生意,只管啰嗦,成何体统!”
酒保红着脸走开了。
鸣皋他们喝了一阵酒,吃了面饭,见天色已晚,便来到里间厢房。
酒保拿来三床被褥,铺置妥当。
三人坐在榻上闲聊,正要就寝,忽闻一阵锣声响亮,门外一匹马疾驰而过,口中高喊:“强盗大批人马来报仇,从西山路进来,离村仅有三里,大家合力杀贼!”
霎时人声鼎沸,四处锣声大作。
三人忙到庭院中,跳上瓦房观望。
明月之下,望见远处有一支人马,沿山蜿蜒而来,约有四五百人,有步行的,有骑马的,人,马摘铃,灯火全无,悄然行进。
那赵王庄上,众多壮丁纷纷立于门外,手持刀枪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只见两个教头手持兵器,指挥赵员外的两个儿子赵文、赵武,以及王仁祖、王仁义兄弟:“各率壮丁二百,在庄前树林中埋伏,等强盗杀入村中,过了一半,截住厮杀,前后夹击。务必合力向前,不得有误!”
众人齐声应诺,分头埋伏去了。
那杨挺、殷寿,率领三百余壮丁,迎上前去。
恰遇强盗到来,拔掉火把上的竹筒,瞬间亮如白昼,一声呐喊,冲杀过来。
鸣皋等人在屋上看得真切,对一枝梅道:“二哥,你看这支人马,不似乌合之众的强盗,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我想那酒保所言不虚,莫非是宁王的军兵行此不义之事?”
一枝梅目光凝重,道:“贤弟所言有理。但官军私自为盗,不过数人或数十人罢了,岂会公然成群结队而来,如同打仗一般?难道带兵的军官也参与其中?如今竟有一营多的兵马出动,那主将岂能不知?”
正议论间,那杨、殷二位教师率领三百多壮丁,已与强盗的先锋部队交上手,在村外一片空地上厮杀起来。
那为首的强盗头戴扎巾,身穿软甲,手执方天戟,胯下战马,直冲过来。此人面容凶恶,眼神中透着残忍。
这边殷寿舞动双刀,迎上前去厮杀。殷寿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
第二个强盗全身紧装,却是步行,手持一对双股剑,上前助阵,恰好杨挺上前抵挡。杨挺怒吼一声,气势如虹。
四人分成两对拼杀,两旁壮丁士兵呐喊助威。
战了二三十回合,难分胜负。
忽然士兵队伍分开,一员将领飞马上前,头戴兽头盔,身穿鱼鳞甲,手提笔捻锤,好似番将一般,冲上前来助战,异常骁勇。此将满脸胡须,威风凛凛。
杨挺、殷寿抵挡不住,败进村中。
那三员贼将顺势冲进村庄,口中高喊:“捉拿在王宫行刺的奸细!”
鸣皋听了大吃一惊,凑近一看,这三将居然都认识,正是雷大春和徐定标、曹文龙两员副将,这让徐鸣皋和一枝梅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要激怒三人下来,杀退军兵,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