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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顗腹空无物,容卿数百人
作者:山重疑路   新语新编最新章节     
    顾荣请王导过府喝酒,也算打开了琅琊王府南渡后的局面,这天酒量也就两三杯的王导都不免多喝了几杯,只是周伯仁知道事关重大,自己的酒德又实在没什么指望,反而是以茶代酒的难得清醒着回来。

    “嗯?”王悦跑出来打开府门,看着周顗搀扶着喝得东倒西歪的父亲王导,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别看了,喊两个人来,把你父亲搀进去。”周顗双手搀扶着王导,王导还是止不住的往地上坐。

    “快快,上。”王悦指挥着小兄弟们抬胳膊的抬胳膊,抬腿的抬腿,把父亲王导抬到了大堂里,找了小床先让他这么躺着。

    “伯仁叔父,家严不是一直劝你少喝吗?怎么他醉成这个样子。你反倒清醒了一次。”王悦觉得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八卦,不然这也太反常了,酒蒙子周伯仁架着劝酒达人王导回来。

    “嗳,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外传啊。”周顗神秘的看看左右,见几个小家伙都扒在窗外连听带看,就知道今天这个事情,肯定得传遍整个建邺城,索性就自己先说了。

    “那是,打听打听去,侄儿就是人称王嘴严。”王悦的八卦之心在悸动,从他半欠着身子,双手扶膝,脖子探老长,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想知道。

    “嗳,也不怕你笑话,你叔我,酒后失德,偏偏那家还是江南的名士顾荣家的。这顾荣当真是威风八面,他一说话,建邺城的人都当圣旨听,不,圣旨都没那么好使。”周顗想要把自己失德的部分划过去,但王悦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伯仁叔父,这个失德是什么意思。先生们还没有讲到这里,侄儿不是很明白。”王悦这小嘴叭叭的就把周顗给说住了。

    周顗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失德,咳咳,就是失去原有的优秀品德,你是知道的,你叔我,平日里的品德那正是谦谦君子,少年们学习的典范,以后我得空了,给你们开一节礼仪的课程,这君子啊,不能不知礼,夫子曾经说过不学礼何以立。嗯,就是这个道理,你懂了?”

    “那具体是怎么个失德法?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喝多了就要当众表演种马的交配课程吧?要不世叔还是开一门酒后行房学吧?肯定大火,毕竟世叔有经验。”

    王悦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周顗的遮遮掩掩,把周顗的脸臊得通红,自己这点破事让这个小恶魔知道了,就等于全建邺的鸡鸭鱼狗都知道了。

    “额~,”周顗稳了一下心态,本着脸要不要都行的想法,继续往下说,“这不就不打不相识了吗?顾荣就请大家过府喝酒,我自然是不敢再多喝啊,毕竟顾府的丫头是真漂亮,就是不喝,我都不一定忍得住。但茂弘兄,可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你也知道他就俗称三杯倒,硬是喝了十三杯,还给顾荣跳了一段舞,那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听说顾荣那家伙把他的举止都找人画下来。”

    “什,什么?”王导翻身就起来,脑袋还晕晕沉沉的,听到有人把自己的糗样画成了画,酒当时就醒了一半,蹬上鞋子,披上外衣,扶着床起来,就要去顾府要回画作。

    “也没什么,父亲。这种坊间的画作,流传不开的,您先来碗醒酒汤。”王悦点头让仆人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了上来。

    王导一边喝着,一边安慰自己,“没错,一个下人画得画,都传不出顾府,最多找个机会讨回来就是了。”

    “是是是,卫协确实不算什么,也就比张墨强那么一点。画作也不值什么钱,也就寸画寸金而已,也没什么人想看他的新作,最多就是从建邺排队到会稽而已,怕什么哪?是不是啊,茂弘。”周顗憋的这口气总算是出来了,说完之后,周顗就放肆大笑起来。

    “什么卫协,当世两大画圣之一的卫协,那个我求了一年墨宝,来片布都没求到的卫协,居然也在宴会上?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王导这下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好,更要出门去把画作要回来。

    “嗳,茂弘,不要急嘛。你不是常教导大家,遇事不慌,事成其半,遇事不急,事遂心意嘛。你看,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卫大师画作,今天这不就有了?来人,把卫大师给我们画的画像拿进来,给我茂弘兄观赏。”周顗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精彩,才背着王导从顾荣府走回来,自然是不能错过。

    周顗命仆人展开画作。

    画作里,王导衣襟敞开,袒胸露腹的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枕在周顗的膝上,周顗却是摇着诸葛亮同款羽扇,风度翩翩的模样。

    再细看,王导的手指指着周顗的肚子,像是在问什么,而周顗的笑容和眼神也好像就是活人一般,周顗的手微微抬起,指到了画边的题跋上——吾腹空无物,容卿数百人。

    “卷起来,回家裱起来。就挂在家里大堂上,这可是卫大师的全新力作——王导问腹图,这张画凸显了王茂弘鼠肚鸡肠,小觑名士周顗,也就是本人了,但被周大名士谈笑间,轻松击退。”

    “看这句,悦儿,你要是不懂,叔父给你解释啊,这句吾腹空无物,是欲扬先抑,先谦虚一下,人嘛,总是谦受益,满招损。这又是易经里的知识点,记下了,要考的哦。”

    周顗丝毫不理会王导要杀了他的眼神,继续的说道,“先说自己的才华不够,这样不是贬低自己,而是展露了自己的胸怀,这个叫什么,你们学过的,哎,对,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论语第一篇学而。别人不了解咱们,咱们并不生气,这个就是君子的肚量。”

    “反观王茂弘哪,鼠肚鸡肠,管窥蠡测,肆意的贬低名士,来抬高自己,这种人哪,不值得学习,于是,就有了下半句,容卿数百人。就是说这位周大名士的肚量大到可以容纳几百个像王茂弘这样没有肚量的人。懂了吗?这个就是名士风流。啧啧,卫大师的画得是好啊,把这王茂弘的尖酸刻薄,和周大名士的洒脱自然都画到了画布上。佳作佳作啊。”

    王导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这个周顗就是个小心眼,一定还嫉恨那天在新亭,自己训斥了他们的哀感。

    “够了,伯仁。这画作,你多少钱出手,开个数吧?”王导的手已经放到了那张画作上,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你要买啊?你那么抠,买得起吗?再说了,那天卫大师兴致高,说什么看到了江左的希望,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画作,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幅这样的画作。听说啊,卫大师来了兴致,说要画一画江左的人物,住在顾荣家里不走。”周顗在绝望的王导心里又补了一刀,这样的画多的是,买来也没有用。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烤肉的,也是一个妙人,他现场就临摹了卫大师的几幅新作,卫大师见他也是侠义之人,还盖了自己的戳,现在啊,场面上只怕已有几十幅了。”周顗把补刀又往心窝里扎得更深些。

    “你们,你们这是合伙来灌我,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说吧,除了这幅指腹图,他们手上还有什么黑料?”

    “啊,那就多了去了。你也知道你一喝多就爱弹琴。那自然少不了茂弘抚琴图。”

    “这不算什么,抚琴是文人雅事。”

    “嗯,拥着一个姬妾,四手联弹,那个姬妾美得吆,也不知道嫂夫人知道了会怎样。悦儿,令慈平时是不是非常大度啊?”

    王悦也不好说母亲曹氏的不是,只是起身说,“父亲,我先去趟后厨,让他们把菜刀都收一下。”

    “伯仁哪,你可是我亲兄弟,你总不能看着大哥被你嫂子拎着菜刀满建邺的跑吧?那幅画在谁手上。”

    “顾荣,他很满意茂弘兄的风度,说才子配佳人,还说要把姬妾给茂弘兄送到府上来。真是个好人。”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尽说些没用的。”

    “你也没问啊。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哪什么是大事?”

    “还有一幅,管仲父指点江山图,在纪老夫子那里,那幅画才叫大逆不道,画中茂弘兄自比仲父,呼王爷为小儿。啧啧,还是茂弘兄厉害,什么话也敢说,我就不行了,最多敢和姬妾当听胡哈哈。”

    “什么?伯仁,救我啊!这事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的头还在吗?”

    “茂弘兄,孤就那么小气吗?”司马睿听说王导醉酒,特来嘲笑他,不想听到了这一幕。

    “王爷,臣不知王爷驾临,失礼唐突。请王爷赎罪。”王导急忙站起身来施礼。

    “好了,茂弘兄。你说得很对嘛。当年在这吴地的孙策不就说过,一曰仲父,二曰仲父,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吗?孤心中自然也是把茂弘兄当做管仲、诸葛亮那样的仲父的,卿不负孤,孤岂负卿。”司马睿搀扶起王导,让大家都各自落座。

    “孤这次过府来,是来领世子的。琅琊传来噩耗,太妃病故,孤在建邺政事颇多,一时走不开,就先让世子会琅琊打个前站。”司马睿的眼神中已不见太多悲伤,想来是心中哭了一路,也是这几年见了太多皇家的离别。

    “啊?太妃病故?如此大事,今日议事之时,王爷怎么未曾提起?臣若是知道此事,怎么敢去顾府饮酒,死罪死罪。”王导又要行礼,司马睿摆摆手让他免礼。

    “茂弘兄,孤持于身份,不便四处走动,这几个月你为孤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操了多少心,吃了多少闭门羹,国家的政事,都要劳烦茂弘兄,怎么还敢用自家的私事来打扰茂弘兄。”

    “不知王爷打算何时返回琅琊,处理太妃的后事?”

    “现在是十一月,定在明年二月如何?”

    “三月三的修禊日,一直是江南的一个风气,臣建议王爷将日子推在修禊日之后,臣已唤臣堂兄敦,尽早过江,准备相应事宜,今日又和这江南第一的名士顾荣搭上了交情,到时候借着这三月三的盛会,一举拿下江南士人的民心。”

    “国事为大,家事为轻。茂弘这么多日,辛苦了,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孤就再往后延迟一些时日。”

    “郭璞、葛洪二位,现正在府中,可请他们二位陪世子殿下回琅琊去。”

    “准,让孩子们也一起回琅琊看看吧,渡江以来,这些孩子就圈在这建邺城没出去过。”

    “王爷英明。”

    哐当,外面的窗户被偷听的众小子们挤塌,一个个像滚地葫芦一样滚了进来。

    “你是谁家的子弟啊?”司马睿看着最小的纪友问道。

    纪友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人,吓得直往王羲之的身后钻。

    “回王爷的话,那是纪瞻纪思远的嫡孙,他儿子早丧,就送来府上一起学。这个是王含儿子王应,那个是王旷的儿子王羲之,这个看上去傻傻的,是王承的儿子王述,这个是谢鲲的儿子谢尚,这两个是殷浩和袁耽。”

    “袁耽?是那个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赌神,怎么还是个孩子。”司马睿听到袁耽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地上站着这些孩子。

    司马绍是他儿子自不必说,王悦见得也多,也是惯了的。王含和王旷的儿子好像是见过几次,但印象不深。

    “回禀王爷,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赌档凭什么不让我进,难道他们只许人输,不许人赢吗?王爷得给我一道特旨,让我奉旨赌钱。”袁耽倒是天生的社交狂魔,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反倒向司马睿讨要起旨意来了。

    “袁耽啊,孤听说过你,在这一小众兄弟里,数了王悦,就数你的才气最大了,但要用在正路上,赌可以,不要痴迷,不能因此废了学业。”

    “谢王爷夸奖,那我以后能不能……”

    “不能。”王悦一眼就知道他小子要拉什么屎,赶紧让他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