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霸等人离开了村庄后,回到了队伍。
张霸让人取来了一个犁放在地上。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众人,说道:“诸位。你们看看这犁有什么不同。”
在场郡吏或多或少都懂农事。但如果不是很懂,是看不出这犁有什么不同的。
“这和我们平时用的犁,似乎有些不同。”陈定上前仔细观看,露出惊讶之色。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是个真懂农事的,指出了几处不同,然后抬头问张霸道:“敢问明府,这是什么犁?有什么优点?明府拿出来是什么用意?”
众官吏也抬头看向张霸,竖起了耳朵,十分好奇。
这很违和。
张霸是个武将,杀伐决断的人。
如今做了郡守,也是干的不错。他还懂农事?
张霸扫视了一眼众人,笑呵呵说道:“你们别这么看我。”顿了顿,他露出几分得意,说道:“你们别看我这样,其实我颇懂农事。”
“这是我发明的曲辕犁,在河东号称是张氏犁。有以下优点。”
他一口气把张氏犁的优点说完之后,歇了口气,才又说道:“现在民间破坏严重,正适合推广。”
“官府打造出这样的犁,给我们安置的流民使用。”
“更轻便的犁,可以开垦出更多的土地。”
这张氏犁,是张霸邀名声的重要工具。如今这大好良机,当然得拿出来。
当然,这也确实是好犁。
百姓用了肯定觉得好,应该很快就能在南阳一郡推广开来了。
众人听了都是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这位君侯真的很懂农事,善于巧思,发明出了这样优秀的犁。
陈定更是走上前去,再一次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曲辕犁,还上下其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越是心系百姓的好官,对这张氏犁会越珍爱。
“真是好犁。明府大德。”陈定站了起来,对张霸弯腰行礼,十分尊敬。
“明府大德。”其他人无论是什么心思,都跟着陈定一起对张霸躬身行礼。
包括蒋勇。
张霸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不久后,众人或坐车或翻身上马,大队人马回去了宛城之中。
次日上午。
阳光非常毒辣。张霸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书房内看兵书。典韦寸步不离。
脚步声响起。张霸抬头看去,见陈定从外走了进来,不由放下了竹简。
“明府。各县需要安置的流民统计出来了。足有二十余万。”陈定的脸色极为凝重,递给了张霸一张写满了字的丝绢。
“这么多?”张霸眉头一挑,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有点太多了。
如果南阳郡全盛时期,安置这些流民是很轻松的。但是现在南阳残破,物资不多。
“各县是什么情况?算了。有多少粮食缺口?”张霸中途改口,问道。
别问了。
各县的粮食肯定都不够。
只需要记住总数,然后想办法弄粮食就行了。
陈定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腰行礼道:“回禀明府。如果要保证百姓活到明年秋收。还需要至少五万石粮食。”
六百万斤。
相比于二十多万人口,六百万斤粮食,也不算多。但是真拿不出来。
张霸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问道:“可有策略?”
“原本可以向朝廷,或是荆州各郡、刺史求援。但是明府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现在战乱,各地与朝廷恐怕也拿不出来。”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让高门大族出钱粮。”
陈定说完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道。
让高门大族出钱粮?哪有这么容易啊。
“哎。”张霸也叹了一口气。黄忠、文聘、黄祖这些人,都是南阳豪族。
寒门。
现在又接收了很多黄巾作为部曲,自己都管不过来。
南阳的高门大族,那是真的高门大族。南阳是帝乡,当年跟随光武帝刘秀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很多都是南阳郡出身。
如光武帝的第一功臣,云台将之首的邓禹就是新野人。邓氏树大根深。
还有光武帝的白月光。
“娶妻当娶阴丽华”中的主角,阴丽华也是新野大族,虽然现在有些式微,但在地方上仍然树大根深。
黄巾之乱,很多高门大族都遭殃。但瘦死的骆头比马大,他们肯定有粮食。
发兵抢劫粮食,那是最快的手段。
但也会死的更快。
就算他是正经八百的郡守,敢抢他们的粮食,不出十天就要被治罪了。
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坐下来商量一下。张霸想了一会儿后,抬头对陈定说道:“把整个南阳郡的高门大族统计一下。以我的名义,发书信给他们。”
“请他们来宛城。不要藏着掖着,放出消息,我要粮食。”
“是。”陈定躬身应是,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脸惭愧道:“若不是我,明府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种种的事情担心,我......”
不等他说完,张霸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说这些话了。”
“是。”陈定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对张霸弯腰行礼,转身离去了。
“嗯。我客客气气的,也希望他们能客客气气的。否则就要用点非常的手段了。”
陈定走后,张霸伸手捏了捏下巴,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
典韦目不斜视,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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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
阴家。
黄巾起义爆发的非常迅速,阴家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损失很大。
但对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是不会因此而灭亡的。
阴家大部分族人都生存了下来,并保存了相当多的部曲、钱粮。
阴家没有明确的族长,但当代的领军人物是阴平。
世袭堂秋侯。
今年四十五岁。
曾经出来做官,历任三县令,一任郡守,也曾经入朝做过中郎将。
他为人脾气暴躁,而且贪财,官声不怎么样。
阴平的庄园,书房内。
阴平低头看着竹简,脸上露出肉痛之色,然后一甩手扔了竹简,大骂道:“可恶的黄巾。”
其实他的损失不算特别大,但对他这样贪财的人来说,哪怕细小的损失,也足够让他心如刀割了。
就在这时,管家从外走了进来,弯腰行礼,献上了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说道:“君侯。陈留亭侯、突骑校尉张公送来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