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衣一开始看到红衣女子颜凝玉时便感到一阵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阵熟悉的因果律气息在其周身弥漫，顾仙衣一瞬间似乎被一道闪电击中，那些淹没在远古岁月，消失的记忆，断去的因果，像是散去的迷雾重新聚集。

    第一世一万三千岁时，顾仙衣身为天界的轮回至尊，所建立的道场轮回道场一位圣人女弟子被大妖桑戚吃了，为了给这名女弟子报仇，顾仙衣追杀桑戚数个大宇宙，最终在一处边荒地带将大妖桑戚斩杀，斩杀桑戚之后，他便无意之中遇到了洛神雪，不小心窥探到洛神雪沐浴，由此拉开了被洛神雪追杀八世的序幕。【出自九十一章】

    而在这过程之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大妖桑戚吞噬了他的最中意的女弟子，可是他却忽然想不起那名女弟子的样貌与名字。

    当时顾仙衣以为是自己追击桑戚消耗太大，加之桑戚有某种特殊手段，抹去了那名被吞噬的女弟子的因果，所以他才会一时之间想不起那名惨死的女弟子的样貌与名字。

    原本顾仙衣准备打算等自己精元恢复了，再沿着蛛丝马迹恢复关于那名女弟子的记忆。

    一个人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死去？

    那就是被世间所有人遗忘了，便算是真正死去。

    顾仙衣不想让自己的这位女弟子真正的死亡。

    可惜没有后来了，没多久他的第一世便被洛神雪给杀死了。

    至于之后的几世，所隔岁月过于久远，因果已经断去，他再也无法想起当年那名被桑戚吃掉的女弟子的名字与样貌。

    这一直是顾仙衣心中的一个遗憾。

    顾仙衣原本以为这个遗憾会一直持续着。

    直到如今，直到现在，见到灵渊的暗子，那被武天下等人推测出身份的红衣女子，原是七万年前火神宗史上最惊艳的圣女颜凝玉，顾仙衣才一瞬间恍然。

    颜凝玉！

    三个字从玄天一口中说出，便像是有某种无形的事物击中了顾仙衣一样。

    霎时间，遥远的记忆被打开了，识海世界，第一世轮回至尊的记忆，那些消失的片段，如回马灯一样不断的涌入顾仙衣的脑海之中。

    那一年天界轮回城道场山下，一名红衣女子为了拜入轮回道场，救自己的父亲，闯过了顾仙衣亲手设置的轮回十三关，第十三关的终点，红衣女子满身是血的倒下，彼时已经站立在天界顶峰的轮回至尊顾仙衣现身，收下了这名一心只为了救父而踏入修仙界的女子。

    这名红衣女子成为了顾仙衣的亲传弟子。

    只花了千年时间，便修行成为了一名圣人。

    后来这名红衣女弟子为了帮助顾仙衣得到进入极道至尊境界所需的一枚丹药药引，去天外山采集，结果被大妖桑戚给吃了。

    顾仙衣知晓之后愤怒至极，设局追杀桑戚，在追杀桑戚的过程之中成为了极道至尊，最后也成功的堵住了号称诸天万界逃遁之法第一的桑戚，将其击杀。

    不过击杀过程之中，两件事情让顾仙衣很疑惑。

    第一件便是他突然忘记了那名红衣女弟子的名字与样貌。

    第二件便是桑戚说他吞噬那名女弟子时，那名红衣女弟子是自愿被吞噬的，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为此桑戚大骂顾仙衣是个道貌岸然之辈，为了夺取他的妖元，故意操纵自己的女弟子被其吞噬，依靠留在那名女弟子身上的印记追踪他，截杀他。

    一直以来，顾仙衣都认为那是桑戚狗急跳墙时的胡言乱语。

    但是现在，在见到颜凝玉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去回看这段历史了。

    为何？

    因为这名红衣女弟子，便是颜凝玉啊！

    是道域七万年前火神宗的无上圣女，亦是灵渊的暗子！

    第一世的顾仙衣只在道域修行千余年便飞升上界，对道域的数万年前的历史隐秘并不是有多么了解，并且天界的上界，才被称之为真正的天界，真正天界之浩瀚，远在道域之上，他于万岁之时建立轮回道场，广收天界仙苗，看上那位为了救父而来的红衣女子时，也就是颜凝玉，并不知晓，此女来自道域，更不知晓她是火神宗的天骄。

    如今再次相见，往事历历在目，消逝的记忆也回归，顾仙衣怎能不动容？

    颜凝玉！

    这个他第一世收下的唯一亲传女弟子，竟然是……灵渊的人！

    换句话说，第一世他成为轮回至尊，建立轮回道场的时候，便已经被灵渊盯上了？

    为了刺探他身上的情报，灵渊特地派了颜凝玉卧底到他的轮回道场？

    后来颜凝玉为他采药，被大妖桑戚吃了，其实也是自编自导的把戏？

    而他之所以会忘记颜凝玉的样貌与名字，有可能是灵渊领袖提早便设置好的某种因果之术。

    灵渊第一领袖尊修为深不可测，第一世时，尊的战力，应该是远在顾仙衣之上的。

    如果尊在顾仙衣第一世时付出一些代价，在颜凝玉身上设置某种秘术，只针对顾仙衣，确实是有可能做到到了一定时候，让他遗忘了关于颜凝玉的记忆，从而也发现不了隐匿在颜凝玉身后的灵渊组织。

    一念至此，顾仙衣心如深渊，面容愈发的冰冷。

    是啊，第一世他建立轮回道场，号轮回至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修行了九世轮回天功。

    而这一世，初见尊的化身之时，尊便表现出了对九世轮回天功浓烈的兴趣，甚至他还跟顾仙衣讲述了九世轮回天功的来历，疑似与空白五十万年历史中史上最强大神通者洛有关，与“仙人”有关。

    这么一个对九世轮回天功感兴趣的人，在顾仙衣的第一世，怎么可能不去顾仙衣身边探究一下？！

    所以颜凝玉，这位他一度最为看重的女弟子，为了替她报仇，他甚至不惜燃烧精血追杀数个大宇宙揪出桑戚，这个他付出无数心血的人，是灵渊派来潜入他轮回道场的间谍？

    顾仙衣甚至还传授了颜凝玉半部九世轮回天功！

    现在看来，这或许就是颜凝玉设计消失的原因。

    灵渊在第一世，就开始在背后布局了！

    可惜洛神雪的出现，打破了灵渊是所有计划。

    后面二十万年，洛神雪太无敌，灵渊只能龟缩着。

    如果没有洛神雪，或许在顾仙衣的第二世或者第三世时，灵渊便会露出獠牙，走到幕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颜凝玉，顾仙衣仰天大笑，他心中一个二十万年的遗憾，竟然是灵渊的精心设计！

    想到这儿，顾仙衣便感觉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