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第二日册封德妃与贤妃母亲的圣旨也下来了。
德妃的母亲被封为范阳郡夫人,贤妃的母亲被封为荥阳郡夫人。
德妃昨日知道此事以后,激动不已,但她此时也无法出碧云殿,所以就让燕儿从自己的库房中拿出了许多的好东西,送来了凤仪宫。
言说算是略略报答皇后娘娘的恩情,还请她务必收下。
贤妃更是从手中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也一并送来了凤仪宫,还带上了大皇子和二公主,一起给叶昭宁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四公主的满月宴过去不久,叶昭宁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知道了一件事情,回鹘使团不日即将抵京。
此事暂时还未传开,但是回鹘使团来京却是早两个月就传来了消息的。
安妃是早就知晓此事的,她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怀上一个子嗣,并生下一个带有两国血脉的皇子,以维系两国之间的关系。
但她却一直都没能如愿,魏永旭也曾经很频繁的宠幸过她一段时间,却也依旧没能让她达成心愿。
但是后来,魏永旭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所以又开始减少召幸她的频率。
即便如此安妃依旧受宠,宫里能跟她比宠爱的也就只有一个瑜小仪,但是安妃的位分却是要远远高于她的。
皇帝陛下不着急,但是安妃却十分急迫,因为她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帮助哥哥争夺王位,成为下一任的回鹘王,让自己有一个更加强有力的靠山。
叶昭宁拿着折子去了政务堂,开门见山的问他,“陛下打算如何接待回鹘使团。”
魏永旭将手边的一本奏折递给了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正是鸿胪寺交上来的折子,里面已经详细的拟定了接待的流程,十分妥帖没有一丝的错处。
叶昭宁将折子放在了桌案上,正色道,“陛下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魏永旭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退下,看着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支持谁成为回鹘世子吗?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叶昭宁点点头,魏永旭有心考验她,所以轻笑着问她,“昭昭,你觉得我为何会支持二王子,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叶昭宁沉吟片刻,缓声说出自己对于此事的看法,“大王子是可敦之子,合该继承王位,但安妃是个变数,虽然如今有了悬念,但他依旧认为自己是回鹘的继承人,所以若是陛下能支持他,那他虽会对陛下心存感激但是绝不会心悦诚服,再加上他的母族势力很强,他自己又在回鹘有着不低的威望,所以大概是不需要借助陛下来稳固王位的。”
魏永旭点头神色淡然,嗯了一声,“说的不错,继续。”
叶昭宁话题转向了二王子,“二王子的母亲是侧妃,但是安妃是他的亲妹妹,若是安妃能生下皇子,那么就能大大增加他的筹码,而回鹘王也会重新考虑,再加上如今回鹘的可敦病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略微顿了顿,又道,“所以如果安妃的母亲成为回鹘新的可敦,皇子又受宠,那么就会大大增加他的优势,而这一切都是取决于陛下的意愿,那么回鹘王大概会选择与皇子更为亲近的那人继承王位。”
魏永旭眉眼含笑,满眼赞赏的看着她,“说对了,若是支持二王子,那么他的助力大半都是来自于我,再加上有安妃为质,他自然会对我感激涕零,忠心不二,但若是支持大王子,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谈感激。”
叶昭宁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安妃听到不知该作何感想。
魏永旭看着她,和声道,“昭昭,我打算让任全去给安妃看一看,我现在也的确需要她生下一个皇子。”
叶昭宁突然有些不高兴,“万一是个公主呢?”
魏永旭毫不在意,依旧温和的笑着,“在安妃生下皇子之前,回鹘不会有世子,他不敢。”
叶昭宁的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只听他下一刻用一种极平淡的声音说道,“我早与巴特尔苏赫定下约定,未来回鹘的世子必须要和大周的皇子血脉相连,所以只能是二王子。”
叶昭宁怔怔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魏永旭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景和四年,在与突厥那场战争大获全胜之后,巴特尔苏赫亲自派人送来的密信,之后我便与他定下了这个约定。”
叶昭宁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也不自觉点张大,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魏永旭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傻了?”
叶昭宁这才回过神来,“那岂不是说,谁的妹妹被送来谁就是回鹘王选定的下一任继承人,那回鹘王早就定下了继承人啊。”
魏永旭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当时巴赫尔苏特的原话是,若是前一个和亲的公主三年之内不能诞下子嗣,那么他会再送一位公主前来和亲。”
叶昭宁愕然,“三年?可现在安妃来大周还没有三年啊,为何他又要让两个儿子一起前来。”
魏永旭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理由,“大抵是因为回鹘可敦病重的缘故吧,巴特尔苏赫与她的感情很深,她大概是用最后的生命为儿子换来了一个希望,一个早已注定好结局的希望。”
叶昭宁的心情无比的复杂,这就是帝王心术,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但他总有隐藏更深的一面。
旁人费尽心血的事情,却早就被两国的君主定下,他们就这样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他们去争去夺,从始至终都不动声色。
在这样的人面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可笑。
这样的手段,若是有一天他厌弃自己,转而用在自己和承泽身上,那么她真的能护住自己和孩子,还有她所珍视的人吗?
魏永旭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失望,“昭昭,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些是政治因素,我不得不去做,但是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心悦之人,更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我怎会将这些手段用在你的身上。”
叶昭宁依旧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因为她内心深处确实从来,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过他。
魏永旭见她不说话,片刻后又问她,“你还记得我兰若寺亭子中跟你说过的话吗?”
叶昭宁抬头看他,眼神真挚“记得。”
他温声道,“我记得当时刚抱住你的时候你很紧张,身体绷的很紧,但是我说完那些话后,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相信我的话呢。”
叶昭宁的眼中透着茫然与不解,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